年方十二的顾寻言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听家族中人提起过我是天生妖骨的妖物，并不知妖骨所在。”

柳清翊放下手中的茶杯，用手指了指顾寻言的手臂，说：“你的一对臂骨就是你的妖骨。”顾寻言甩了甩手臂并未觉得有何异常，向柳清翊问道：“师尊，如果弟子没了妖骨会怎么样？”

柳清翊垂下眼眸似是深思了许久，最后开口道：“你会变成妖族，一个无法控制妖力的妖。”

顾寻言沉默了。柳清翊拍拍顾寻言的肩膀问道：“你喜欢剑么？你求的剑道是什么？”

“师尊，我喜欢剑，我一直都记得一句话‘吾愿以吾手中之剑，杀伐定四方。’虽然脑海里一直有这句话，但是我却一直想不起来是从哪里知道的。”顾寻言想起了那个在他梦里出现过的画面：一个手执长剑的红衣男子，迎着风站在战场中，暗红色的衣摆上绣满了一种别致的花样，他收剑入鞘，回头笑道：“吾愿以吾手中之剑，杀伐定四方，以证吾之道。”面貌模糊，但年幼时的顾寻言总想去触碰这梦中之人。

柳清翊敛住了笑，道：“你既然喜欢剑，那就记住，妖骨绝对不能出事。没了一对臂骨，剑，是拿不起来的。没有手中剑的剑修，什么都不是……”

顾寻言拿去竹剑，看向柳清翊，继续开始练剑。

“只有妖骨，没了仙骨，他真的能证道飞升？”柳清翊抬头看了一眼日光低声喃喃道。随后柳清翊起身，离开了竹林，青碧色总是容易让他陷入往事中，草木无心，所以无情，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句空话，草木未见得没有常人之情，他身后的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顾寻言猛然从梦中惊醒，才发现时间已经一天过去了，酒楼外已经撒上了月光，一切都被笼罩在静谧中泛着月白色的冷光。

“师尊，我要违背自己的誓言了……明天，这世上就应该再无漓炎剑顾寻言了，我果然是辜负了你的期待。”顾寻言拔剑出鞘，挽出几朵剑花，行云流水般练起了自己修习过无数次的剑招。顾寻言想明天必须让师兄为自己剔骨，师兄精通丹道，涅魂丹虽然是逆天神丹，但缺的最后一味料就只有天生妖骨了。

一身暗红色长袍，绣着奇特的花样，腰间挂着一把未出鞘的长剑，剑鞘上刻的是与衣袍上同系的花纹还有“烛鳞”二字。明明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感受到的偏偏是一种君子如玉般的温润。剑收入鞘，便掩其锋芒。

画面一转，顾寻言进入了另一个场景中。

“怎样才能救他？”睡梦中的顾寻言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好像怀中抱着那个身着红衣的剑修，心中充满了焦急。

场景又转换了，这次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绿衣少女。

“你可曾听说过荆澜枝？东域荆澜枝乃疗伤圣品，但只要一经采摘荆澜枝就再也不会开花。而花开时的荆澜枝才是真正活死人肉白骨的存在。”少女笑了笑，“而我就是荆澜枝妖修。”

修为停滞在金丹中期不能精进，顾寻言从竹林中走向了外界。因为卫临寒受到旧友的邀请，出门在外游历已经半年多了，所以顾寻言只留了张纸条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拿个下面带着黑纱的斗笠戴在了头上。

来到闹市中，顾寻言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向哪走去，他就像是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人，看着来来往往的修士，但他的目光注意到站在道旁一个法修身上。同样的一身张扬的红色，温润如玉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从自己梦中走出来的一般。看着那法修对自己勾唇一笑，那两个泪痣莫名的有种熟悉感。顾寻言暗道自己真是被梦给弄得神魂不宁了，梦中人明明是剑修，但那种异样的在心底蔓延的情绪一直在萦绕着。

顾寻言想了许久，向落剑城的郊区走去，郊区那有一个密林，他曾听闻过密林中有一只妖修。有灵识的生物一旦修得金丹，便可化人形，化成人形则可得道飞升。化成人形的灵物即妖族，在这个修正者为天下的世界，可以说是人人得而诛之。纵观古今，每次人妖两族大战都会伤亡惨重，两族合作在史上只有千年前的一次正邪大战。

等到进入妖修的地盘时，顾寻言登时感觉到体内妖力的波动，两条细长的枝条抽了出来，击打在地面上，顿时碎石飞溅。“我不想伤人，离开。”接着第二根枝条抽打在身旁，顾寻言慢慢走近了那藤条的出处。那是一个坐在藤条间的少女，绿色的长裙垂到了地面，顾寻言看来她许久她的双腿似是不能行动的，一直坐在藤条架起的卧榻上。

“原来倒是故人来访，吾神，好久不见。”那少女眯起双眼淡淡一笑，“我果然还是不喜欢你，你要是就那样消失了该多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