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有眼无珠(53)
白桦掀眸看过去,视线又很快收回,语调无甚起伏道:“其中一个是他表妹。”
Ian笑得暧昧:“带着表妹来泡妞?不愧是他。”
白桦心道:谁说不是呢。
胸口没来由地一阵憋闷,放下雪克壶,他对Ian道:“你弄吧,我去趟洗手间。”
“哎等等——”Ian推过来托盘,把刚刚调好的金汤力放上去,朝那边一努嘴:“正好李少那桌点的,你顺路给送过去呗。”
白桦知道Ian是故意的,可看热闹是中国人扎根在骨子里的的天性,这点无可厚非,况且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端茶送水的服务员,把这活揽给他,更无可厚非。
白桦稳稳地端着托盘穿越舞池走向对面卡座,半包围式的圆弧形真皮沙发正中央坐着李济州,左手边是在游艇上见过的方星窈,正架着二郎腿低头看手机,右手边是个面生的女孩。
他走过去,李济州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装得跟大爷似的,全然忘了前天夜里自己在床上是如何禽兽的。
白桦耷下眼睫,俯身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搁,棒读似地开口:“这是各位点的酒,请慢用。”
“呀,是你啊。”方星窈收起手机兴致勃勃地看向他,继而瞥了眼旁边,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在这儿上班,怪不得……”
“方星窈,你他妈再来劲,信不信我让你下半年零花钱一个子儿都没有?”李济州面色阴鸷地开了腔。
方星窈脸色一僵,这话从李济州嘴里说出来还真不是单纯的威胁,他有说到做到的本事。
时过境迁,如今的方星窈早就不是当年跟在表哥屁股后面自卑又敏感的丑小鸭乖乖女,私底下玩多开,她亲爹亲妈未必知晓,李济州却门儿清。
可明明来的路上自己也没少出言挑衅,李济州都是一副懒得理睬的模样,偏偏这次好像真的动怒了。思及此,她又朝白桦投去一瞥,眼神带了点耐人寻味。
听了一耳朵兄妹互呛,白桦面不改色地将托盘收拢入怀转身欲走,又被叫住。
“你好,”是那位没见过的女孩,抬手招呼他:“给我上一杯柠檬水吧,要常温的。”
白桦顿住步子,转头朝那女孩微一颔首:“好的,请稍等。”
“对哦。”方星窈记吃不记打,又嘴快地接茬儿:“薇薇你现在身子特殊,人家说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我点单的时候怎么给忘了。”
“身子特殊”和“前三个月”这俩字眼让白桦动作微滞,回过头朝沙发中央觑一眼,不偏不倚地撞上李济州的视线,才发现对方竟然也在看他。俩人隔空对视一瞬,酒吧五光十色的射灯跟随鼓点有节奏地从头顶扫过,光线忽明忽暗中,李济州率先移开了目光。
白桦心口说不上缘由地沉了沉,掉头走远。
“那边卡座还要一杯柠檬水,常温的。”
“好咧。”Ian正摇雪克壶,冰块撞击着壶壁哗啦哗啦,混着他的声音一起传来:“你快去洗手间吧,我这儿暂时还能应付。”
白桦敲了敲台面,下通知似地说:“今晚再找个人跟你搭班吧,我要请假。”
“啊?”Ian一愣,停下动作:“你怎么了?”
“没怎么。”白桦说:“就觉得这里头空气流通不好,音响震得心脏疼,想出去透透气。”
Ian:“……”
都在这儿上两个月多班了,现在才觉得?您老反射弧绕地球几圈啊?
“几周了?”
卡座内,阮薇薇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柠檬水刚喝了一小口,终于听到李济州对她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她怔了怔,下意识地朝方星窈看去,小动作被李济州捕捉,不阴不阳地来了句:“你总看她干什么,她是你的主治医生?”
方星窈才刚被收拾过,这会儿憋着不敢雷区蹦迪,只狠狠剜过来一眼,算是替姐妹出气。
阮薇薇硬着头皮道:“快八周了。”
李济州反应很平静:“哦,可我们不是已经分手大半年了吗?”
阮薇薇紧攥着玻璃杯壁垂下眼帘,含羞带臊地说:“两个月前星杰哥订婚宴那晚,我们俩睡过……”
“你就咬定了那天晚上是我对吧?”
猛地抬头看过来,阮薇薇眼眶一点点泛红,声音也染上哭腔:“李少,我除了你从没跟别人那个过,而且因为这事,爸爸一气之下都要赶我出家门,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李济州情绪稳定地像是坐在会议室的谈判桌上,有种置身事外的冷漠,“非得一声不吭地当冤大头认下这个孩子才顺你的意?你也别跟我这儿哭哭啼啼的,打感情牌对我没用。阮薇薇,当初咱俩在一起的时就说好了彼此只是炮友,一个都知道找炮友的人,现在却说除了我从没跟别人睡过,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