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幸存者(136)
周启贵其实都听见了两人的低语,他揉了揉脸上的肉,道:“你们放心,就算廖副局长忘记了,陈队也一定会记着每个兄弟的付出。”这话让周民和李侠有点讪讪,两人干脆不说话了,认真听着陈光明接下来的话。
按照枫林区刑侦大队的案情分析会规则,第一次案情分析会都有固定的模式,发言顺序就是最先到达案发现场的民警,现场勘查技术人员,法医,外围排查侦查员、重案大队和大队领导、分局领导等等。第二次及其以后的案情分析会,发言顺序则是由发现新线索的侦查员进行发言,然后大家进行讨论分析,今天是沈家灭门案第七次案情分析会,开始就由法医室的DNA检验室先宣布沈家坟墓里挖出的骨灰盒DNA检验比对结果:今天上午通过咽喉拭子采取了向晚意的DNA,经过分析证明两人达到了18个基因座的成功识别,其相对亲权概率达到99.97%,识别准确率达到了99.99%,认定两人具有亲子关系。这个结果是今天晚上八点传到陈光明手上的,目前还未告知向晚意。拿到鉴定结果后,在加上李侠这边也有了消息,所以决定召开案情分析会,再次梳理案情进展。
知道了这个结果,所有侦查员都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周启贵顺着这个结果道:“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就可以通知向晚意来领取江梦庭的骨灰盒了,但是我有个担心。”
陈光明一听就明BaN白了:“你怕他拿到了骨灰盒就会跑?”
周启贵点头:“不否认有这种可能。向晚意多年来的执念就在于从沈家人的手中拿回江梦庭的骨灰盒,此时他终于拿回来了,执念已了,沈家人也得到了报应,对他来说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他要么继续正大光明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要么就是离开这个危险之地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对他来说,他是个没有牵绊的人。”
话语落下,刚低头看手机的周民咳嗽了一声,陈光明看向他,道:“怎么了?”
周民道:“刚才台澳村村长的刘志国给我打电话,他说向晚意和沈明非在沈家人的灵堂上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是因为什么事情?”周启贵忙坐直了身体,拧着眉头看着他。
周民道:“更准确地说不说吵起来了,是向晚意单方面地大骂,骂沈家人活该,罪有应得,估计是因为得知自己母亲的骨灰盒随意葬在一个土坑里,如今找到后终于把怒气释放出来了吧。只是,向晚意说他不会原谅沈家人,说沈涛做下的恶事远不至于此。沈明非始终没有还嘴,还给他鞠躬道歉了,后来向晚意离开的时候,他还追过去说了些什么,当时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并没有人听到。”
周启贵听完后,若有所思地道:“向晚意这是故意的吧?”
陈光明点头:“看似有意,实则故意。他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沈家做下的恶事全部公开,要让沈家的名声就像那臭水沟一样又臭又脏,他的目的就在于此,他绝对不会让沈家人得到一丝的怜悯,可见他对沈家人真的深入骨髓的恨啊。”
周启贵道:“他说沈涛做下的恶事远不止于此,指的应该是沈涛强奸侮辱江梦庭的事情,他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毕竟关系着江梦庭的名声。”
陈光明问:“这一点能否利用起来?老周,你说说看。”
预审员老周也参加了此次案情分析会,以往没和陈光明打交道时,陈光明脸上的蜈蚣伤疤宗给人一种霸道凶悍的印象,他一度有点刻板的认为这个大队长在决策上也是霸道强势的,可是从这段时间两人打交道来看,陈光明在侦查员中拥有绝对大的影响力,这肯定是付出了极多才得到侦查员们由衷的敬意和佩服。听到陈光明问他的意见,他想了想,才认真地道:“向晚意显然很在乎他的母亲江梦庭,否则也不会耗费十五年的时间在沈家人面前忍辱负重,我猜测他心里对沈家人的怨恨都是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日递增的,陈队提出过鱼竿模式,这个模式他一定不是忽然产生的,而是在多年挣扎的时间里慢慢形成的,只是在今年他找到了丁大国,利用和放大丁大国对沈家人的仇恨,让他动手杀死了沈家人,拿回了江梦庭的骨灰盒。对他来说,将沈家人的行为公布于众,要沈家人从此活在唾弃之中,这是他的最后行动,在今天也已经完成了,对他来说,他不会将江梦庭受辱额度事情公布,这是他的底线。我们在和他对上时,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激怒他,让他在愤怒和痛苦下失去分寸。”
陈光明认真地听着老周的分析,脑子里忽然有根弦动了动,有一道光一闪而过,他用力抓住,恍然间终于察觉出自己先前忽略了什么,他道:“有个点我们忽略了。我们一直在强调作案动机和社会关系,最先集中在丁大国身上,由丁大国摸出了向晚意,确定了丁大国的作案动机和诱发他作案的契机,那就是他身患重病,不久将离世,所以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行事。但是,这里面有个地方逻辑不通,向晚意和丁大国是在急救中心医院认识的,而且是向晚意主动搭上的丁大国,问题来了,向晚意是从何渠道知道丁大国的,我相信凭借向晚意的城府,他不会打无准备的仗,他一定是早就掌握了丁大国这个人的基本情况,然后借由医院这个掩人耳目的地方与丁大国见了面。那么,向晚意为何不选择早一点与丁大国联系,他等了十五年了,为何非要选择在此时要联系地丁大国,借着丁大国的手完成沈家的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