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海到了楼下，只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他回头一看，他要找到的人坠楼了。

少女躺在地上，眼神空洞。

水无海立即跑到夜因的身边，跪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顶楼的方向，那几个男生也在探头看夜因的位置。

水无海第一次感到如此慌张，他甚至不知道能说什么做什么。

夜因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看见是水无海，她便露出了最后一个笑，眼泪盈满了眼眶，像是被揉碎的百合花，芬芳仍在，却已经死去，无了希望。

水无海想着要做点什么，却僵硬着身子，无法动弹，双手在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夜......因，夜因......”

这个动静很大，惊动了正在上课的学生和老师。

接下来的一切都跟一场梦一样，救护车来了，四周围了一群人，夜因被抬走，人群散去，于别人而言，只是看了个热闹而已，于水无海来说，他感觉世界在崩塌。

为什么他这种活在暗处里的阴暗生物还活着？为什么给他带来了光亮的人却性命不保了？

水无海失神了一整天，他听闻，是那几个以前经常欺负他的男生干的事情，可天台没有摄像头，也就是没有证据证明是那几个男生害得夜因坠楼的，只能证明那几个男生在场。

他的状态不好，水墨看了出来，所以回家的路上水墨一直在讲笑话，企图逗水无海开心。

“哥，你到底怎么啦？”水墨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小心翼翼的。

水无海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嗯，没什么。”

水墨鼓了鼓嘴，随后扬起一个笑，“好吧，那等你想说了再说吧......对了，哥，寒假不如我们去外婆家住吧？好吗？”

这是水墨唯一的办法，唯一帮助水无海的办法，远离爸和妈，这样就能让水无海少受点伤。

“嗯，好。”水无海心不在焉应了下来。

隔了一天，水无海终于收到了夜因的消息，没抢救过来，走了。

这就走了？

骗人的吧？

就这样，水无海好几天都是呆愣着的状态，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也是总在走神，所以没考出很好的成绩，不过他本身就能力中等，考来考去都差不多。

本学期最后一节课下课，寒假终于来临，学生们冲出教室，水无海无精打采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背起书包，一抬眼发现水墨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哥！”水墨朝着水无海挥挥手。

“走吧。”水无海藏起眼中的情绪。

回到家里，水无海马上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了，谁也不想见，恍惚之间，他梦到了夜因。

那是一个大雪天，夜因站在一棵树下，四周全是白茫茫一片，她穿着一件黑色厚外套，格外显眼。

夜因披着一头卷发，戴着一个傻兮兮的帽子，有两个角，视线往下，她脸上的笑意让人见了就觉得很轻松。

水无海顿时红了眼眶，他朝夜因奔去，然后摔了一跤。

夜因笑了起来，捂着肚子一直笑，咯咯咯的，“哈哈哈哈......你怎么连路也不会走了啊？”

水无海站起来，泪水不受控制滑落，“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呀？”夜因拍了拍水无海的肩膀，“别哭，你说，我听着。”

“不提了......不提了，”水无海和夜因四目相对，“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夜因眨了眨眸子，“当然可以，怎么了？”

水无海一把抱住夜因，什么话也不说了，或许是想说什么的，但是他好害怕，好害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他好不容易有一个朋友，为什么世界要这样对待他？

“好啦好啦，别想太多，只是做个梦而已。”夜因安慰起了水无海来。

过了半分钟，夜因推开了水无海。

“我得走了。”

“你要去哪？”

“唔，我也不知道啊。”

夜因笑着和水无海道别，然后渐渐走远了，水无海就这么看着夜因走远，直到夜因的身影消失，他的泪水跟开了闸门一般，根本止不住。

别走......别丢下我，别留我一个人......

他喊不出声来。

水无海猛地醒来，大口大口喘气，他看了看周围，接这才回神，才反应过来刚刚并不是现实。

啊......是梦啊......

最后，夜因去了哪里呢？他也好想随着夜因离开这个世界啊，他好想逃避这个世界的一切，他好想当一个懦夫，对什么都不闻不问，冷眼旁观一切，可是他做不到啊，他觉得他还是幸运的，有水墨在，他就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不舍。

敲门声把水无海拉回现实，他无精打采打开门，水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的样子，提着一个行李箱，水无海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一天了，现在是第二天早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