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样可以吧？”许昭大笔一挥，签下落款。

“你字蛮好看。”林清禹却说。

许昭不禁笑道：“小时候爸妈逼着练的，但工作以后大家都说字和人对不上号。”

“是对不上号，我看我的字倒跟你蛮配。”林清禹说。

“我看过你的手写病历，确实……”

许昭这话颇有些笑话意味。

“行了，我满意了。”林清禹打断许昭的嘲笑。

“那我回去上班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许昭走之前又重复了一遍叮嘱。

“行了，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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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林清禹按约准时敲响了香山小区302室的房门。

房间里传出几声剧烈的咳嗽，混合着拖沓的脚步声，而后，一个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打开了房门。

“小禹……”

尹芬看到来人，激动地又呛咳了起来。

林清禹用冰冷到仿佛能冻结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声问：“找我什么事？”

“先进来说吧……咳咳……”尹芬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尹芬十几年前就从屏水县迁到了南州市，在南州居住多年，而后出国，但这却是林清禹第一次拜访尹芬在南州市的家。

屋内的陈设极为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破陋，家具陈旧，落满了灰尘，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富裕之人。

“你连保洁都请不起了吗？”林清禹嘲讽道。

“我确诊了恶性淋巴瘤。”

尹芬突然开口。

林清禹继续冷漠地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安慰。

“可能撑不过今年了……”尹芬继续说着。

“你找我什么事？”林清禹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语气没什么温度。

“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咳咳……”

这几个字似乎耗尽了尹芬全部的力气，她重重地呛咳起来。

“道歉吗？还是赎罪？”林清禹冷冷道。

“对不起，我……”

“那就是道歉了。”林清禹冰冷地打断，“无意义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尹芬脸上挂着一抹凄惶、惨淡的笑容：“世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禹，你相信吗？”

“我不信。”林清禹讥讽道，“不如，你亲自做给我看看？”

“你是想要顾家村的证据，对吗？”

“死人的东西我不要。”林清禹从齿缝间挤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我要活人的，我要杨戚的。”

林清禹目露寒光紧盯着尹芬，狠狠吐出这几个字。

听到这个名字，尹芬无由来地后退了一步：“你……”

“对不起……我做不到。”尹芬最终还是如是说。

“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林清禹重重放下茶杯，起身欲走。

“等等……”尹芬猛地起身拽住林清禹的衣角，这个动作似乎已经耗尽了她最大的力气。

“……你等我考虑几天，好吗？”

林清禹闻言停下脚步：“好，我可以等。你需要几天？”

“小禹，你的事、你父亲的事，我自知罪无可恕，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对不起！”尹芬深深地鞠躬，长久没有起身。

“不是于事无补，你现在可以弥补。”林清禹冷声说，“你需要几天考虑？”

“一周，给我一周时间，好吗？”

“行。”

林清禹冷冷甩下一字，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没有再看房间里的女人一眼。

林清禹驱车离开了尹芬的小区。

回程路上，他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感，说不出由来和原因，但很多次危急时刻，都是这种第六感能让人保命。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拨出了尹芬的号码。

响铃半分钟后，电话无人接听。

他再次拨打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既不是忙音也不是关机，而是无人接听。

林清禹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尹芬一人独居，退休后没有接手其他工作，手机通常不会离身，也不会静音。

他连续拨了四个电话，始终没有回应。

这着实不大对劲。算算时间，离开尹芬家不到一个小时，林清禹决定开车折返回香山小区，确认一下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同一时间，辖区派出所接到报警称：香山小区2幢302室一独居老人敲门久无回应，该老人患有基础性疾病，怀疑是否有意外。

派出所民警赶到302室，直接暴力破门而入。

房间内，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正躺在沙发上，面容平静、神态安详，似乎破门时巨大的动静也没能惊扰她的美梦……

第49 章

“有呼吸脉搏吗？”派出所民警问。

“……没有。”另一民警答。

“120叫了吗？”

“接警中心已经叫了，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