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宋俏摇头，“她说聊天，来了却不吭声，半天都不吭声，只沉着脸，看着心情特别不好。我寻思着先开口吧，于是直接就说‘你要真想买房子我可以借钱给你，后面还要好好督促儿子工作月供才没压力’，本来最最平常的话，闺蜜之间说说算问题吗？她却突然就翻脸了，发疯一样对我喊道‘不用你这么操心。我们家买不买房子？怎么买怎么还，到底关你什么事啊？非得跟你借钱呢？装什么装？指导谁呀？’ 我被她给怼懵了，当时挺诧异的，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忙着解释说自己没有恶意，就是好心提醒一下，可她突然就掏出刀，对准我的肚子就捅一下。我吓疯了，也特别疼，推开她就跑。她比我有力气多了，也敏捷多了，我跑不掉，只能一遍一遍喊她，说卢梅你怎么了？我是你的好朋友啊！越喊她越疯狂，逮着我又捅了一刀……”

这种回忆总是令人不寒而栗，宋俏激灵打了一个冷颤。

“您肚子上中了两刀？”沈浩澄看看她撩起来的病号服。

宋俏伸手抚摸抚摸那些纱布，“我记得是，位置也差不多。”

“记得？”沈浩澄强调一下。

“又疼又怕，我就昏过去了。”宋俏回答，却又特别不乐意回答似的，“不知道她又往我肚子上扎没有。后来又醒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觉得特别晕特别渴。卢梅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发呆，我求她救我，给我点儿水喝，她像魔鬼附体似的，打了个战才看向我，神情特别吓人，没几秒钟……也就几秒钟，她就抓起地上的刀扑上来，一下一下割我的脖子，太可怕了……”

沈浩澄纵再见多识广也不忍卒听，打断了说，“这个时候孩子们就回来了吗？”

“不太知道，”宋俏说道，“我可能又昏过去了，不知道孩子们是那时回来的还是又隔了一阵，总之模模糊糊听见卢梅跟人说话，好像是孩子们，就拼命喊她们快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流了那么多血，自然是彻底晕厥过去了。

能捡回命也是奇迹。

这世上有一种超能力叫母亲的本能，若非这几声喊，两个孩子到底是何命运很不好说。

沈浩澄瞟瞟于军。

于军一脸严肃，已经把病房当成了询问室。

沈浩澄又对宋俏说道，“这就基本还原了案发前后的具体情况，您的身体受了重伤，刚刚醒转过来，不适合太过耗费精神。咱们今天的谈话先到这里，于警官会立刻联系接案派出所，为了避免对您进行重复询问，我会替您把这些情况如实反应给办案人员，请您放心休息，好好调养。”

宋俏闻言马上就说，“于警官，我想见见雪郡。哦，也想看看思慧。”

于军点点头说，“明天一早我就带她俩过来见您。孩子们都受了不小的惊吓，我妈不让她俩晚上出门，说得定一阵魂才能神安体健，您理解理解，不差这一宿了。”

宋俏这才安宁下去，“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老人家的想法也有道理，那就明天见吧！”

于军和沈浩澄一起说了几句好好休息的话，之后离开病房走出医院。

于军吐一口气，“这人啊，都不知道啥时就起杀心。”

沈浩澄哂然而笑，“办一辈子刑案了，还发感慨？”

“你去哪儿啊？”于军问他。

“去哪儿？”沈浩澄有点儿惊讶，“在里面不说了吗？咱俩得去找接案民警啊？否则一会儿不就得来询问当事人吗？你得跟我一起去啊！我和宋女士还没签合同呢，名不正言不顺。”

“正不正顺不顺的先不说，”于军却道，“你的脑子那么灵光？真把她刚才的话都记住了？不用整理整理？”

“整理什么？”沈浩澄掏出一个特别像手机的录音笔，点了播放，宋俏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他又给关掉了，边往车旁走去边说，“办案人员自己整理呗！”

“狐狸猴儿！”于军特别意外，立刻往他身边蹦来，“永远这么贼啊！”

沈浩澄微微闪开身体，“这是职业习惯。别老这么叫我，自然界有这品种吗你就拿来给人起外号啊？”

“杂交！”于军嘻嘻地笑，“混血！精配坏坏配精，正好生出你这沈律师来。不怪六亲难靠骨肉不存，心眼子都叫你小子给占全了。”

他这玩笑太过不管不顾，猛然触到沈浩澄的痛处，心里立刻起了感伤，进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池跃，也想起了中午的事。

于军发觉他的脸色变了，立刻后悔，连忙搂上脖子抚慰，“哎？别往心里去啊！我们这些老粗，成天干些死磨硬泡的活，逮空要是不贱不皮实在难受！全都混蛋惯了，凑一块就练嘴黑，习性实在不好，没有太坏的心思啊！逗你玩逗你玩，要跟哥哥较真儿你可不咋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