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番外(117)
向乾不再看他,而是扫视一下剩下几位代表,不急不缓地说,“不提那些没来的人,光您六位,光是证据支持的数额,以徐名达的现在的状况也还不上,一个人的也还不上。”
“那你废什么话?”武老板啪啦一拍桌子。
始终没有任何表示的沈浩澄立刻看住他,目光冷冷地扫,表情异常寒峻。
武老板下意识地感受到了凉意,他有些震惊,认真打量打量沈浩澄。
另外一位代表,林巍之前提过的那个出资一千五百万的人沉声开口,“这是协商会还是耍赖会?向大律师是来放狠话的?”
向乾摇头,“古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儿,没理的人放什么狠话?”
“那您这么说,”那人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想摸摸各位的底,”向乾毫不犹豫地说,“是真想要钱还是要置一口气,豁出放弃全部经济利益,非得治徐名达个死罪?”
“那能是吗?”王景宽马上说,“咱们和徐厂长除了经济纠纷没别的仇,要他的命干啥用?当然是讨钱啊!”
向乾用眼盯着剩下的五位,等了半天,不见有人说话才开口道,“这么说大家折腾这场官司的最后诉求还是要他返还款项?”
“当然!”一千五百万冷冷地道。
“钢厂是破产了!”向乾立刻轻松起来,往后靠了一靠,“却非一文不值。就算卖砖头卖废铁也能拢点儿钱吧?况且那么大个摊子得处理,有关部门岂能坐视不管?并购还是整体出售,不都在谈?如今各位把他告得关了起来,一切就没了头儿,啥啥都搁置着,瞪眼进行不下去,有钱也拿不着。我也不怕告诉各位,咱这官司涉案金额真不小啊,不是一天半天能打完的,三拖五拖,钢厂没有脑袋看着,贼偷鼠盗的越来越不值钱不说,徐厂长再熬不住死在里面……不,别说得那么不吉利,倒在里面,可就啥都管不了了。他是钢厂厂长不假,但是据我所知,跟大家的经济纠纷都属个人行为,基本没以法人身份签署收条凭据,人亡账烂,他的个人财产能抵多少?诸位可有数啊?”
几个代表全都变色。
“都是好借的钱,称兄道弟爷们侄子的搂脖抱腰你情我愿,”向乾依旧语调缓慢,“徐厂长确实不大地道,没能达到承诺及时给付本金和红利,可他毕竟没有卷钱逃跑,有账不怕慢慢要啊!诸位一起把他告倒了,合情合法也合理,就是不合账。现在钢厂有点儿能量的人都在关注徐厂长的案子,没能量的吃饱不饿啥也不管,就是把他判三百年,你们能得什么好处?拿出去的钱能通过老徐的刑 期飞回来吗?”
一千五百万的脸色更加阴沉,不管不顾地点了颗烟,“您说这些,核心思想是啥?我们脑子慢,直说得了。”
“协商么!”向乾姿态松弛,“就是双方本着友好自愿的原则共同寻求问题的最佳解决方案。我也琢磨了不少日子了,凭借职业经验,负责任地积极建议各位还是撤诉,走调 解程序,按现有的可认定金额制定适当还款比例,容徐厂长出来继续经营钢厂破产事宜,拿到并购或者出售款后分别还给大家……”
“比例?”一千五百万吐了口烟,“就是说我们真金白银拿出去那老些,只能回来一部分么?”
池跃一直都在忍耐咽喉不适,这时实在控制不住,面红耳赤地咳嗽起来。
沈浩澄立刻看他,不能表示太多,只把手边的矿泉水往前推推。
向乾回眼看看池跃,然后转回视线盯住一千五百万喷云吐雾的样子。
他的眼神过分锐利,表情冷肃之时很有震慑之力,一千五百万立即不自然了,皱着眉头掐灭了烟,掩饰地道,“是这意思吗?”
“剩的摊子具体值多少钱,”向乾这才幽幽地说,“别说我这个刑辩律师,常年搞经济的人也不敢说死!乐观地看,所有出资人都能摊到还款比例就是好情况了!徐厂长私自集资,确实触犯了法律,各位轻信于人,付出代价也是必然之事。你们到底是认亏要钱还是不蒸馒头争口气,非要鱼死网破?我建议代表们别太着急决定,还是拢齐了人好好商量商量。毕竟钱都不少,拿回去十分之一也够看了!”
一千五百万还想再说什么,旁边一个代表伸手把他拦住,看看向乾又看看旁听的工作人员,语气慎重地说,“这么大的事情,一轮协商会也不能把事定准,双方都给一点儿时间。我们回去整理整理所有原告的意见,向律师也多受受累,具体能到多少比例,什么期限,总要说得明明白白才能真正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