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老板和他的漂亮小作精(22)
被倾覆了巢穴的鸟雀,只能和同伴挤在一起捱过,一点点等待大雨的停下。
他连可依靠的人都没有。
手腕无力垂下,佟怀青看着截雪白,数月前他曾犹豫过要不要割开那里的皮肉,冰凉的刀刃都悬在上方,只要微微用力,就再也不会这样痛苦。
多懦弱,在最后关头还是放弃。
头脑轰鸣地坐上绿皮火车,把自己放逐。
雨势还在增大,河水持续上涨,甚至已经冲垮对面的堤岸,即将来到他的脚下。
此时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是麻木,视线也开始涣散,只能在滂沱的雨声中,听见哑着嗓子的呼唤。
“佟佟——”
分辨不出对方在哪里,他意识终于清醒些许,试着支撑起身子做出回应。
“你在哪儿——”
佟怀青拍打土坡,发出的声音太小了,又捡起石块砸着地面,努力制造响动。
【我在这里。】
【救救我。】
石块骨碌碌地滚远了。
佟怀青微微发怔。
自己……在求救。
在挣扎着要活下去。
“在不在,有人吗——”
声音似乎要远去了。
曾经被看得跟眼珠子般的手掌麻木,掌心全是泥泞的脏水,佟怀青侧着身体,再次拍打着土壁。
【我在这里啊。】
看不见,也听不见,河水已经奔流涌上,漫过脚背。
喉咙是被砂纸使劲摩擦过的疼。
“我……”
右手拍着凹凸不平布满根须的坡壁。
“我……在这里……”
血和雨水一样,是淡淡的腥味。
“池……池野,我在这里……!”
汹涌澎湃的河水暴涨,翻滚咆哮,惊涛骇浪般地卷起波涛,起伏着奔涌而来。
佟怀青剧烈地喘息,心脏憋出尖锐的疼,缓缓地闭上眼睛。
“轰!”
岸边的垂柳倒下一棵,被卷进令人战栗的河水里。
佟怀青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他被人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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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地势高,就没什么积水,娇贵的花都被提前搬到了屋檐下,糙点的不用管,随便淋,越淋越疯长。
池一诺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看夜空。
云层没那样厚重了,月光柔润,逐渐弥漫开。
雨已经停了,明早起床,蚯蚓和蜗牛都会爬出来,在缀着水珠的茎叶上拱。
卧室门被推开,池野撩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一脑门的汗。
“大哥,”池一诺站起来,“怎么样了?”
池野把毛巾投进冷水里洗:“刚退烧。”
池一诺坐了回去,又站起来:“我能过去看看吗?”
得到哥哥的首肯后,小姑娘撒丫子就往屋跑。
毛巾被拧干,搭在悬着的晾衣绳上,又抻了下边角拉平整,池野坐到个靠背椅上,摸出根烟点燃,猩红的火苗明亮闪动,吐出淡色的烟圈。
还好找到了。
虽然他很想冲这家伙踹一脚,又跑到河边,不知道这个季节雨水多,容易决堤吗。
还把自己给弄伤了,抱起来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回来后一摸,好家伙,又开始发烧。
怎么这样容易生病。
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说两句就甩脸子,也是,一个连瓶盖都不肯自己拧的人,被自己吼滚出去,肯定气恼坏了,扭头就走。
但也不能还想不开啊。
池野有点不太确定他的身份了,自尊心这样高,真的是做那种活的吗?但眼下这不是重点,早上听到柴大牙说昨夜送来个无名尸,又听人接一句在殡仪馆见到了他,差点没给自己吓死。
妈的。
说话别这样大喘气啊。
听说分开后他就自己沿着河边走了,暴雨倾盆,池野把陈向阳送回家,就撑着伞去岸边找人。
不放心。
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真坏了事。
还小呢,要是做错什么事,也有改的机会。
前提是别出什么意外。
他找得都快放弃了,想着这样大的雨,估计人也不傻,跑哪儿躲去了,不太抱希望地走最后一段路时,终于听见了微弱的呼救声。
池野第二次把人抱在怀里,还是生出和上次同样的感觉。
他好轻啊,就像朵轻飘飘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没了。
用热水简单地擦拭,陈向阳帮着又给换了干净的衣服,大夫赶来打了针,那张桃心小脸烧得酡红,睫毛微颤,舌尖好像被他咬破了,嘴角有一点点的殷红。
忙活到黄昏,终于烧退了。
长长的烟灰落在地上,池野如释重负地向后靠在椅背,怕的就是反复发烧,尤其是夜里,大夫交代过了,晚上一定要看勤着点。
那这几宿,自己支个床,跟他睡一屋好了。
“哥,”陈向阳探出脑袋,“他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