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老板和他的漂亮小作精(11)
墙壁的金银花攀得高,开得旺盛,佟怀青把目光从小花朵上收回,回瞪向池野。
看个屁啊。
不行,这话像是把自己也骂了。
那根嫩绿的藤须延伸出嘴角,池野随手在桶里捞出片叶子,拽下带着的一根细须:“尝尝?”
佟怀青面无表情地撇过头。
羊才吃草。
“甜的,嚼着很有味。”
佟怀青回头,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关节粗大,掌侧粗粝,躺着根极细的葡萄藤。
天高云淡,碧空澄澈,陈向阳和池一诺凑一块吃葡萄,没在意旁边微妙的气氛。
池野站起来,把蜷曲藤须在水龙头下洗了洗,甩干净上面的水珠,重新递过来,目光平静。
佟怀青犹犹豫豫地看了眼,终于接过。
放嘴里。
……又酸又涩!
那张桃心小脸都皱了起来,佟怀青捂住嘴跑到水池边,呸呸地吐掉这难吃的玩意,连着漱两遍口,才愤怒地扭头,无声地骂了句狗比。
一定是嫌自己不愿意拎东西,搁这故意报复呢。
直到吃完午饭,佟怀青嘴里那股子酸涩味都没下去。
当然,他也没吃多少。
天热,这地方的人都爱过凉水的面条,还得是手擀面,劲道爽滑,浇上一大勺卤子,什么酸豆角肉沫,鸡蛋辣椒酱,呼噜呼噜,一海碗就能下肚。
佟怀青还是有点吃不惯,上午葡萄吃得多,懒洋洋地挑了点面条,就不再吃了。
池野也不劝他,干脆利索地收拾桌子:“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在家写作业,阳阳,有事的话就叫隔壁江叔叔。”
“你去看店,有人买东西就收个钱。”
那处小店面除了修车,也卖一些零碎玩意,店里搁了台冰箱,里面全是码放整齐的批发冰棍。
佟怀青没听见似的。
“去吧,”池野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叼起根葡萄藤,“晚上带你们一起去捉鱼。”
谁稀罕。
到底是秋天,虽然还有些热燥,但下午起了阵风,泡桐树叶子温柔地摇晃,沙沙作响,佟怀青撑着脸坐在店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主要觉得无聊。
还是来看店了,打发下时间。
前几日生病不觉得,好了后池野就带他来这修车行了,他没心情,一直处于种微妙的颓废状态,也懒得看那人的日常工作,就觉得气味难闻,工作环境也跟池野一样,粗糙得要命。
两间门面的大小,里面摆放着些维修工具,都是螺钉钳子,拆装扳手一类的玩意,地面打扫得倒是干净,门外摞了两层轮胎,里面刚栽了月季,已经种活了,活泼地开着红艳的花,配上有点稀拉的叶,是种很土气的漂亮。
侧壁的风扇拧到最大,嗡嗡声中,佟怀青又打了个呵欠。
再一睁眼,见到了俩小辫子。
和会漏风的牙。
“嘿嘿,”池一诺趴在桌子上,刻意压低声音,“我二哥睡着啦……”
大可不必,这个距离,再怎么嚎陈向阳也听不到。
“佟佟哥哥,咱们去春水街买东西吧。”
小姑娘眼睛放光:“我有钱,我想买贝壳手链和指甲油,你陪我去好吗,我请你吃冰沙!”
佟怀青下意识地摇头。
“拜托拜托,”池一诺双手合十,“哥哥太凶了……我们就去一个小时,好不好嘛!”
只要一个小时。
她只不过想要一个小时的快乐。
佟怀青顿了顿,还是没答应对方,小姑娘明显地耷拉下肩,嘟囔:“好吧,我自己去。”
春水街离得远,她是有点怕的,委屈巴巴地往外走了几步,刚到那棵泡桐树下,就听到了后面卷帘门被拉下的声音。
一扭头,人家佟怀青压根没用手,单脚把门栓踩下,这样别扭的姿势,也能被他做得格外优雅。
“佟佟哥哥,”池一诺喜极而泣,“你真好!”
下午不到两点的时间,沿着树荫,池一诺拉着佟怀青的手,叽叽喳喳地讲着话。
“哥哥,你的手好冰呀。”
佟怀青不习惯跟人这样牵着,但随着街上的人流量增大,他还是反手抓紧了池一诺。
他不认得路,由着池一诺带着往前走,周围推小车的摊贩愈加多,汽笛声此起彼伏,红漆的三轮车见缝插针地驶入车流,路边有靠在摩托上聊天的年轻人,个个染了头黄毛,紧身衣低腰裤松糕鞋,嘴里叼着烟,女生则做了最近流行的离子烫,厚重刘海遮住眼睛,远远看去,只露出嘟嘟的水晶唇。
“这里离火车站很近,”池一诺小声道,“特别热闹。”
佟怀青目不斜视地经过,只是把池一诺往自己身边拉近了点。
怪不得她想让自己陪着,小姑娘见到这些潮男辣妹,总归是有些怯怯的,再加上毗邻火车站,各种三教九流泛滥,人声鼎沸下也有不少都市传说,诸如会拽走妇人金耳环的飞车党,和会拐卖小孩逼迫乞讨的人贩子,使得这光鲜亮丽的春水街,对于池一诺而言,就像是充满诱惑的一枚金币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