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下的迟来客(89)
回国后不迭就投入了他们的寻人队伍,天南地北不放过任何一丝有用的消息,每每得到微末的希望,赶上去发现又是无尽的失望,从未放弃,从未停止,也从未找到。
如此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连张铭瑞都想要动摇内心的想法了,但每次都被谢琛行打动,又重新站回到原地。
不由得开始对谢琛行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或者说早就存在的这种看法,以至于让张铭瑞觉得当初项胜羽“重色轻友”是理所应当的,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感根本早就不止于固若金汤的程度,他们是彼此独一无二命中天注定的灵魂伴侣,他们都为对方而勇敢、执着、坚毅。
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双比他们更般配的人了。
“你真的打算出去寻找?”看着手中带着颜色的茶水,张铭瑞眼底不知何时起多了一层雾色。
谢琛行沉默良久,缓缓地“嗯”了一声。
“天下之大,茫茫人海,你打算从何处寻起?”
稍顿,他轻轻摇头道:“不知道。”随后他又说:“天下再大,我也不会相信一个有名有姓的人会就这么凭空消失,所以就算是找遍天涯海角,他活着我要见到他的人,他死了我也要看到他的尸首,除非,我也死了。”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调跟前半段分明无大差,但张铭瑞就是感觉这样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比伤心着说出来要更让人难过。
是啊,天涯海角,死不罢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不是仇怨,是情愿。
须臾,张铭瑞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其实……一年前,我拜托的朋友告诉我,说他的熟人在西边看到了长得像项胜羽的人,我们闻讯就立刻过去查找,但由于可用的信息只有转眼间那一面,自那以后我们一直蹲守,数月也再未见过所说的相像之人。当时怕你再失望,所以就没有告诉你。如果那个人的没有看错,这么多年唯一一点消息就是在西边了。”
“离这件事情过去已经有半年之久,所以,你不妨可以先去西边看看。”
谢琛行:“好。”
听到西边,谢琛行觉得的确是有些久远了。
据说在我国的西部,有一座寺庙坐落于群山环抱之间,四周之外有云雾缭绕,环抱之中生长着重重万丈密林,就在这之中,于众奇山川之巅。此寺庙名为钟岘寺,但由于其位置极其隐秘难寻,少有人能找到它,于是坊间便相传道,须得是有缘之人方可见其真容,而且见神寺者可得所愿。
于是多少人曾信以为真,多次攀岩寻找,皆不得而终,因为只有真正的有缘之人才可见其真容。
但这些,都是外面的人给钟岘寺的说法,而真实的情况呢,这寺中生活着与各地的寺庙一样的僧人,生活作息、日常活动别无二致,离了一日三餐一样没法过活,不过好在山上自然资源确实丰沛,另外的大多也自给自足,所以补给这些从不用愁。
在这座寺庙的后方,是一处自雪山融化所致而流下的一条清泉,整座寺庙的僧人每日所引用之水也是由此处所得。
这一日,打水的小僧日常到此处取水,当他蹲下欲用木槽伸入池中时,不料发现了异常。清泉之中混杂了些许颜色,待仔细嗅隐隐有腥气,而且愈发愈近,愈发浓重。
小僧一抬头,不禁大惊失色,着急忙慌之中还是先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把人捞上岸,随即跑回去叫来了大僧。
大僧成熟稳重,不做多想,立刻救人,两僧将河中捞上来的“血人”带回了寺里。
刚好大僧擅长医术,就给“血人”做了诊治,当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此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且伤口的种类也多样到骇人,有枪伤、炸伤、烧伤、跌伤,尤其膝盖处不知他人所为还是怎地,明显被磨没了的衣服布料和皮肉的严重磨损,这期间撕扯剧烈导致身上多处凝了血痂的伤口反复不断裂开,以至于现在看还如同新伤一起不停往外渗着血,极其触目惊心,而他身上的衣服除了土色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由于身上多处发炎的伤口导致他体温升高,所以经在雪水里那么一泡,是祸也是福,不过总而言之,此人到现在还能有一口气息残存,也是多亏了上天的怜悯眷顾。
我佛慈悲,大僧倾其毕生所学全力救治,一天三次为他伤口换药和喂他吃药,精细的照料着,接连数日,日日如此,身上的皮肉伤日渐有了好转,可这人却丝毫不见有醒来的迹象。
小僧心思单纯,懵懂无畏,他看着自己的师父日日这般照料却日日不见成效便问:“师父,这个人是不是永远都不能醒过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