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下的迟来客(7)
被拉住的丫鬟看着谢琛行的样子有些懵,她就那样迷糊着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谢琛行对她笑了笑说:“谢谢姐姐。”说完就往她所指的方位走了去。
丫鬟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祠堂是不允许闲杂人等随便进入的!但此时刚才那询问的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因为谢琛行刚才在饭桌上听到王婆婆说到今天是大夫人的忌日,大夫人是那小少爷的生母,所以他有个猜想。
再者说凭借项家的势力,这么久还能找不到就说明人根本没有出府,而他们三番几次找不到不是不够仔细,而是没有想到,那肯定就是在一个不会经常去的地方,或者说不允许进的地方,那就是祠堂。
谢琛行是在南方长大的,并不熟悉北方的房屋建设构造,但他记得听祁叔叔和父亲他们提过还是在哪本书上翻到过,北方房屋的西南角是放置卧席、祭祀最佳的位置。再根据他们进项府时大门的位置,还真就让他摸到了祠堂。
谢琛行站在祠堂门前,心中感叹道,这哪里是什么往常的祠堂,就是一座小型的别院,就像,就像是当初在西南部地区见到过的外门修建类似某个寺庙……
漆红的大门从外面落着锁,怪不得,没人想到这里。
这门锁用的仍是传统方式,两只门上各有一个上了金色油漆的圆形锁扣,一条铁链不紧不松的穿过两只锁扣两圈,最后在中央落了个巨大的铜锁。
表面看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仔细看,若是推开两门至铁链紧绷,中间的缝隙不大不小,可钻进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也足够了。
谢琛行体型偏瘦,骨架也还没发育完全,只见他一侧身,低头一探,随即半个身子就进了那道门,然后再稍微用力一缩整个人就进来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院中有棵大银杏树,树上树下都被铺满了金黄,因偶有风起,仍有残叶飞殇,似群蝶携金裳悠扬……
谢琛行走入院中,停留在银杏树下,不禁抬头望。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转身,正对上那双目光。
他现在站着的地方对面是一座仿建成的小型香榭,而其中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孩子,长相还是穿着都很精致,看起来比自己小一些,想必就是外面的人热火朝天寻找的“小少爷”了。
那孩子一动不动,目中含光,直直地望着谢琛行像是被施法定住了一样。
“你就是小少爷吧?”谢琛行问。
“你是谁啊?”小少爷随即目光抽离,开口反问。
“谢琛行。”
小少爷:谢、琛、行……
经过在脑海中一番搜索确认这个人这幅面孔他的确没有见过,于是便说:“我没有见过你。”
“今天是初次造访贵府,你的确没有见过我。”谢琛行回答。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小少爷满是质问的口吻。
谢琛行想了想,故自然的回答道:“刚好散步走到这里。”
小少爷眉头微微皱起,一脸的不可置信:“这里闲杂人等免进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谢琛行用手指了指门口。
小少爷已心知肚明,毕竟自己也是用这种方式进来的,也说不上光明,于是就自行跳过这若再进行下去只会让自己也陷入尴尬的话题:“我来过很多次了,从来都没被人发现过。果然,他们都笨死了!”
谢琛行没有说话,只在心里默默想:是都笨死了,所有人在外面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这个一点都不乖的小少爷。
小少爷说完话扭头就往屋里去了,谢琛行也默默跟上。
正厅一排的那几间都是祭拜着的各神佛像,小少爷沿着这几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墙上订着的架子上摆满了一个个灵牌。
只见他走到一个灵牌前站立,谢琛行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这个灵牌上写着,“若潢爱妻虞芷馨之灵位”。
虞芷馨,就是跟自己母亲很要好的那位夫人。
据说她们的感情很要好,好到难舍难分有时候甚至都觉得自己家两个男人多余,好到但凡你闻我有不适当即漂洋过海来看你,好到给自己的孩子都许下了要继续一直好的约定,好到一个前脚因为难产走一个后紧跟随而去……
所以谢琛行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足足看了有好一会,小少爷才缓缓开口:“你见过自己的母亲吗?”
谢琛行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应该是见过的,只是想不起来了。”
小少爷疑惑:“嗯?”
谢琛行转过来看着他:“当我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最先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只是因为我当时太小,记性不太好,所以现在想不起来了,你一定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