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下的迟来客(34)
于是他转头便去找项胜羽。
找到他之后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入主题。
“傻鱼,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个外国医生已经来府上了?”谢琛行问。
“嗯,听说了。”已经得知了外国医生来的消息,同样也以为治疗会有所进展的项胜羽,还单纯的以为这一趟谢琛行就是来跟自己讲述进展的。
知道他的心思,谢琛行又故意问:“那你有没有听说外国人是怎么给项伯伯看病的?”
项胜羽没发觉别的,“这个倒没有,怎么看的?”
见他的细微表情,谢琛行做进一步引导,“怎么看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他们从项伯伯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都是满脸的严肃。”
项胜羽的眉间微紧,道:“为什么啊?你不是说西医很厉害吗?还是老头儿病的太重了?”
眼看计划进行顺利,谢琛行按下心中将要成功的喜悦而沉下神色来缓缓道:“都没有,是项伯伯压根不愿意让人家外国医生给自己看病。”
说着他上前合上了项胜羽手里的书。
此时此刻才隐隐发觉到眼前人的目的,项胜羽眼神闪躲起来,“怎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劝他啊?他不会听的,他连奚荷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我的。”
谢琛行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一笑,眼中满是坚信说:“他要是真的听你的话呢。”
项胜羽:“不可能!”
谢琛行:“傻鱼。”
项胜羽微微侧过身去不看他,道:“总之,他不会听我的,我也不会去的。”
谢琛行则轻轻一笑,心道:“此办法可行。”
事后的晚上。
项胜羽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又在思考、纠结。
想着走着,再抬头突然发现就已经到项承白的房门口。
原地停留了片刻,就是迈不开步子和下定决心去推门。
他在心中设想了几种结果:第一种是也许说过后并没有什么用搞不好还要被数落而自己又不能跟一个病人置气,第二种是不用走流程两人有可能直接针锋相向,还有最后一种就是两人相对无言就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还清净……总之设想的都是不好的结果,到头来别是没有作用反而还加重了病情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于是决定还是离开。
当他刚要抬脚,忽然听到,“胜羽……”
项胜羽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胜羽啊,是你吗?你,能不能进来……”
项胜羽有些惊愕,声音确实是房间里发出来的。
稍顿,他僵硬着四肢推开门走进去。
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那一瞬间项胜羽直接惊住了。
这段日子项承白由于病情加重进食甚少再加上一直尝试不同的药,身体消瘦的很是厉害。颧骨变得明显,眼窝凹陷,两眼中也无光。而且,何时项承白的头发已经白了这么多了?
项胜羽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跟数月前拿谢琛行威胁自己的那人现完全形如两人。
他,怎么会病的这么厉害?
瞬间,项胜羽的心里开始不断涌上一些复杂的情绪,越来越多,直到他不得不赶紧移开目光才可以虚虚晃晃的有一丝好转,他刚刚甚至觉得那一幕有些扎眼,刺的他胸口、喉间、鼻尖都疼。
这一刻,心中的恨意好像也没有那么深了。
“胜羽啊,你过来……”
床上的人数月前语气强硬盛气凌人,现在说起话气若游丝很是吃力。
顿时,项胜羽觉得脸上有水意滑落。
“你,你哭了吗?”
项胜羽还是避开他的目光,“没有。”然后用衣袖快速胡乱擦了两下。
“不要哭,爹没事儿。”
项胜羽依旧板着脸,向他移过去,“都说了没哭。”
项承白:“好好好,没哭没哭,呵呵……”
“你不是说你没事吗,怎么还一直躺着,不是应该站起来不可一世的拿枪指着人的脑袋吗?”
项承白笑着,缓缓闭上了眼说:“枪,拿不动了。”
“你不是大帅吗?枪不是你随身携带的吗,怎么会拿不动?那你还是生病了,生病了就要看病啊,为什么还要固执,介意人家是不是外国人?”项胜羽一连串的发问,使项承白都不知道先回复哪个。
所以项承白望着他,一言不发。俄而,他又笑了起来。
“臭小子。”
他明白了项胜羽是来劝他的。
第二天,项承白果然就同意了接受那名外国医生的治疗。
大家都很高兴。
然而,这个高兴很短暂,本以为这样一切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不料这么快一个事实将所有人的心情又重新打入了谷底。
那个来自国外的医生面对项承白的病也无从下手,因为他的身体早就被熬坏了。早年一直征战奔波战场与商场,积劳成疾,再加上他平时生活习惯和饮食都不曾注意,这一副身子要不是项承白异于常人的意志力强撑着,或许都熬不到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