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火难抑(193)
照片上,沈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抱着一台老旧的摄影机,蹲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拍蚂蚁。楚征穿着宽松休闲的衣服跟在他身边,眼神里满是平静和宠溺。
“你很喜欢拍小动物吗?”
楚征蹲下,凑在沈殊身边问道。
“只是有点感兴趣罢了。”沈殊不敢和他长时间对视,害怕他发现自己拙劣的伪装,只是继续拍视频,看着瘦小的蚂蚁在绿叶间穿行,艰苦地搬运着比自己大上数十倍的食物,这样的深冬,不知为何它不躲在巢穴里,而要出门。
“……我们真的是夫妻、不对,夫夫……吗?”
沈殊垂眸,看向方才被楚征亲手推上自己手指的订婚戒指,心里一阵颤动。对方手指的温热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泛着微妙的细小灼热感。
他假装失忆,楚征居然顺水推舟,直接跳过了和好跟求婚,就这样把身份更改成了婚约者。
……太狡猾了。
“嗯,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这么多年来除了你,从没喜欢过别人一点儿。”楚征供认不讳,“连第一次春梦的对象都是你。”他熟练地触碰沈殊敏感的腰侧,“就算失去记忆,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们以前……很要好。”
电流顺着沈殊的脊椎往上蹿,楚征对他身体的掌控炉火纯青。这是无数个酣畅淋漓的日夜累积而成的结果,沈殊不得不悲哀地承认,即便自己现在心情复杂,下意识抗拒着楚征,身体却是完全坦诚的。
这似乎是某种驯养。
他想。
人果然是可以被驯养的。
楚征拥着他,并没有进一步的亲密举动。他像对待一块易碎的玉那样小心翼翼,轻声细语:“……会觉得不适应吗?抱歉,在你失忆之前,我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也没拥抱你了。”
沈殊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他的腰上,温声道:“不,没关系。”
“嘶……”楚征忽然冷嘶一声,在沈殊昂头去查看时,佯装无事地侧过头。
“怎么了?”
“稍微压到伤口了,没事。”楚征笑笑,“不是什么大事。”
沈殊凝视着他,这才发觉他高领阴影下被隐藏的抓痕。已经结痂了,鲜血淋漓。并不是两人曾经在床/上情难自已时留下的那种玩笑性质的痕迹,而是彻头彻尾的伤害——是被逼入绝境的动物用牙齿和指甲反击留下的伤痕。
他伸手去触碰,语气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软了下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受伤了?”
“没关系的,只是和某人交涉时起了冲突。”
楚征拉着沈殊在附近的秋千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攥着他的手。温热顺着皮肤的接触不断涌入沈殊的血肉,相接处沁出了薄薄的汗水。
良久,他开口:“可以和我说说吗?”话说出口,像是为了找补,他又说:“……说不定,我就能想起之前的事了。”
楚征说,在他身上留下伤痕的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两人为了争夺集团的控制权而互相算计,一番对抗后,以他的胜利告终。
沈殊听着他毫无掩饰地一步步讲述自己给对方下套的方法,缓缓向内勾起手指。楚征在这场风波中承担的风险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窦至源到后期几乎是下定决心和他撕破脸,连实名举报这样的方法都搬出来用了。
“……我和当时的合作伙伴达成了协议,以重病为诱饵骗他回国。他踌躇许久,还是选择回来。落地的瞬间,我安排在机场的人就将他控制起来带到了我的病房里。”
楚征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窦至源对他恶毒的咒骂依旧声声在耳。
灰蒙蒙、阴沉的一天,窦至源半跪在他的床边,用凶态毕露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他沉默半天,只是嗫嚅一句:「你又骗我……你到底要骗我多少次?我居然傻到每次都相信你,你这个人渣!」
一个人渣骂另一个人渣是人渣,这场面滑稽到令人发笑。
窦至源陡然摆脱保镖的控制,扑到楚征身上,用带着钩针的戒指划破了他胸膛和脖颈处的皮肤,一道又一道。鲜血不受控制地渗出,缓慢地陷入棉被和布料中,沉淀成深褐色。
楚征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疯癫的弟弟,用湿巾擦去混乱的血渍,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像你这样的骗子……又能得到谁真挚的爱?你以为沈殊知道你所做的事情之后,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那样随便原谅你吗?你太小看有感情洁癖的人了,满嘴谎话,根本不配得到……」
“你会失忆,全部都是我的错。”
楚征把额头搁在沈殊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是因为我瞒着你,假装和合作对象结婚以隐瞒重要的情报,才会害得你跑丢受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