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是你,你不怪我,我不能不怪自己。”
“哎呦,别自责了,那什么,你要是实在自责,你就补偿一下我不就完了?”
乔青遥刚想说可以,但他想了想,又问:“怎么补偿?”
左昀有些羞赧地:“那你让我做1……”
乔青遥翻了个身,秒睡。
左昀十分无语:“什么吗,你这个狗东西,还不是看你脸比外面天都阴我还以为你要在被窝哭呢,这才想着给你个赎罪机会。”
后又喃喃地:“不愿意拉倒,睡吧睡吧,这种坏天气最适合在家里懒觉了。”
白日细雨似召回了夜,城市自浓云下缓缓变黑。
左昀再醒来时身边空空荡荡,赤脚下床,在另一个房间看见乔青遥,他站在床边,只是一个背影,但看得出是在吸烟。
边桌上一瓶止痛药,空药瓶里冒着烟,是清水刚刚浇熄的香烟。
左昀张了嘴,后又闭上,转身想回去,但又转回来。
他轻声轻脚,轻轻的自背后抱住这个人,他比对方矮,站挺了也只是到乔青遥的后颈,只能埋半张脸在对方肩颈里。
左昀一言不发,闭上眼,站着继续睡。
没过多久段晓康去世的消息就已经登上各大媒体头条,上午还痛悼其英年早逝,下午便连葬礼规模和嘉宾名单都扒的一干二净,还有绑架插曲。
而身处风暴中心点的康桥集团,一整日只有一则讣告,沉痛悼念公司创始人、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兼董事长的逝世。
左昀盘腿坐在沙发里,一手拿着冰牛奶,一手滑动手机屏幕,他相当感概,不该多说又实在忍不住:“他这去世的阵势,都快赶上那个谁了,全是他的词条,”
他自说自话:“好嘛,我就知道一定会把某人从棺材里掏出来聊一聊……”
自怒自骂:“我靠我要骂人了,妈的这帮人能不能不要给不相干的逝者搁一起造黄谣了,简直……现在造谣也太简单了,是个人都能蹦出来编料了,囚禁都出来了,我的天太脏了我要吐了。”
“我靠我靠,王丽美回应了,也不算回应,就是记者在机场遇见她,她笑的嘴都合不上……我真服了她了,她这种态度造谣那帮人更欢了。”
……
旁边的赵凡坐立难安,他想跟乔青遥讲叶景园在医院的事,刚起个头,便给对方一句话怼回来。
“不必说,不关心。”
左昀听了闲闲冷冷地发声,他不计前嫌、相当同情的望着赵凡:“他现在是贤者时间,谁死了活了诈尸了他都不在意,你可别搭理他,让他自己跟自己玩,让他单机游戏去,游戏的名字叫‘我是一个小石头’,等他长出青苔来我算他牛逼。”
赵凡欲言又止,惊恐万状:“可是……”
路间雨泊,蜻蜓点水,另选栖身之处。
车轮戛然而止,碾碎了积水,乔青遥看一眼赵凡,此刻他已经是衣冠整齐,将欲下车了。
左昀顾不得雨,猫腰捂头提前下车往餐馆跑,他打电话定了位子,但塞车迟到了十分钟,这家法餐他早就想来试,又火爆难约,为了烙蛤蜊和马赛鱼,即便下刀子他也照跑。
赵凡习惯性下车给乔青遥撑伞,顺便告诉对方,他不同他们一起,因为有其他的事。
他没说是去见乔柳,因此他说话的时候,并不看乔青遥的眼睛。
赵凡盯着乔青遥的衣服,看对方整洁干净,扣子晶莹,半明半寐,疑幻疑真,跟它的主人一样,一个诡异的男人,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没等来乔青遥无所谓的回应,倒是听得另一句。
“赵凡,你以后不必跟着我了,去财务那里结算吧,补偿方面一定让你满意。”
雨势稍起,淋在伞上,淅淅沥沥。
闹市街区,路人跑着躲雨,很快四下无人,只有汽车鸣笛。
赵凡僵了片刻,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从乔青遥的衣扣向上,经嘴唇,挺鼻,游停到他的眼睛。
空气都冷一度,赵凡捏伞柄的手指僵硬:“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
乔青遥的脸在雨气里氤氲,变暗,简直要模糊成另一个人,天越来越黑,雨越来越密。
“我得改一改需要人陪的习惯,以后要多习惯一个人活着。”
“可是,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啊。”
赵凡肩膀颤抖,但是乔青遥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便动也不动。
乔青遥的手很冰,没有热意:“若是放在以前,我听见这种话应该很高兴,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乔青遥走之后,赵凡拿着一把黑伞在雨里站了很久,乔柳的电话也不能让他动容。
月光印在黑伞上,亮晶晶泛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