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遥不想听,于是他打断对方:“停,别再说这种话,”
“可这是我现如今的人生选择。”
乔青遥的怒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又语气缓和地:“你竟这样想。”
段晓康亦细微的洞察乔青遥的情绪,如同许多年前一样,根深蒂固的习惯,让他自然而然的抚慰对方:“意外么?很正常,谁会想到去了解自己的助理,何况你那么忙。”
想起以前的时光,他笑了笑,心情也愉悦起来:“以前你的心思都在工作上,认识那么久我们从来都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你甚至可以说不怎么跟我说话,能说话的时候你也从不问我想什么,你只说你想说的。”
这倒是事实,以前乔青遥精力无限,要分心神专注各类人各类领域,但就是不曾分给段晓康一点点,他就是他身边的影子,在的时候没改变,不在了又不习惯。他亦像他的手足,不可或缺,稳妥得力,自他身边生根连血,他甚至曾深信不疑他们会在一起共事一辈子。
可时光不疾不徐,走到尽头时,到底还是各行其路了。
因为他沉醉钱权,而他厌倦名利。
孤月悬空。
段晓康指着眼前深黑,“你看这黑湖白沙,看起来很和谐吧,但本质是不该出现在一起的,”
“我们之前巡演去过某个地方,城市名字我已经忘了,但忘不了沙子和水在一起的美景,彼此交融,难舍难离,木船从沙岸往深水里飘,上面还有沙鸥,海鸟,像画一样……我想在自己家窗外也能看见这种美景,所以,你看这里这些沙子,是不是还挺自然的,但这个湖本来就是人工湖,不是海,哪有外力把泥土岩石磨成沙呢,所以这些白细海沙都是我买来填在周围的。”
对面的人到底还是问出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段晓康缓慢的遏制肉体的颓败,狞痛片刻,表情又恢复原样。
身体却恢复不能,无法控制的意识模糊,头昏脑胀:“你不记得了么,我都跟你讲过,我那时候觉得委屈,特别想解释清楚,但是现在,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湖水伏在沙里,似银滩搁浅的巨大黑色尸体。
水汽氤氲,时空都迷离,血意却清晰。
段晓康背梳的头发狼狈落下,臂膀虬筋涨大,他暴躁的压制眼前人,“我等了你很多年,如今你终于落在我手里,我不会轻易让你逃走的,你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他神经质般冷颤:“乔,永永远远,留在我身边。”
乔青遥右眼浑浊,鲜血直冒,他瘫在对方手心里,骨骼欲碎,但还是用尽全力将人一脚从身上踹下去。
段晓康松手捂腹,跌坐地上,他粗喘起身,于对方剧烈的咳嗽中重新拢了两把头发,随手抄起碎衣擦脸和身上的血,发现自己也有割伤,血都凝固,伤口翻肉微胀。
他将血衣扔出去,拿了桌边的伏特加,对着瓶口仰头一口,如烈火灼心。
接着回过头,望定周身腥黏的人,“你这只眼应该废了吧,不过瞎了挺好,瞎了你就不会跑了。”
得不到回应,段晓康攥着酒瓶,摊手示意息战:“反正你想要什么,我现在都能给你了,你自己过的那么差,在我这里多好,依旧享受、受人尊敬,只要你听话,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把你供在头顶上……我会好好对你的,你是我的恩人,我很感谢你,是你让一个乡下人认识那么多达官显贵,让我知道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醉意上头,他忽然万分感慨地陷入往昔中:“虽然做助理跟我人生目标不一样,但是干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是真的想好好干的,甚至不再做发财梦,我曾经是真的想这辈子就跟着你,踏踏实实做事,毕竟你那一大摊事你自己根本管不过来,我想只要我做的足够好,你肯定不会只让我去端茶倒水的事,我也看得出来你有意向让我干更重要的事,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信任我,愿意把你事业的某个部分交给我做,我帮你打理好了,也算成就了自己,只要有一点点价值我这辈子就不白活。”
乔青遥面目全非的躺着,唯一的一只好眼睛此刻也严重弱势,他耳畔嗡鸣,口鼻血腥,费力吸一口气,浑身都痛。
但能清楚的感到身边恶鬼躁动,段晓康越喝越激动。
“结果呢,你突然交了个女朋友,就想把基金会这块交给佟橙橙,你还打算娶她,我知道她太适合了,家世好学历高,你这如意算盘打的真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培养她也是帮你自己,可我呢,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出局,不是你做错,是我太高看自己,把你想的太无私了,你又不欠我的,我是谁呢,凭什么要你对我人生负责,你不过是一个月给我两个钱雇我伺候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