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胃造成了咽喉损伤,嘴角也坏了,红艳艳的点在嘴角,他又白,如雪上落枫红,不算破相,还平添了点易碎之美,因为要出门回家,为免娱记乱写,王丽美特意给他贴了一小块肉色胶布,并偷着询问医生:“他喉咙痛,不影响唱歌吧?”
医生低着头收拾东西:“没事儿,明天就好,洗胃阻止不了他登台,作死却可以。”
雨后清晨,一路朝阳,时至晌午,街边早餐店依旧食客络绎,蒸屉和油锅里香气四溢,晚起的人打着呵欠坐上小马扎,点了豆浆包子都不够,还得再来一碗牛肉粉才舒坦。
王丽美挂掉黄迪的电话,送乔青遥回家,一路酝酿着如何开口,思前想后,车已经驶进富人区,庄园门口的保安队都越来越近了。
门口有人交涉,似乎是访客登记。
行车通过门禁,得到了门卫的消息,一对左姓夫妇刚被拦下,是乔青遥家的访客,拜托保安队长通知业主有客来访。
王丽美心头一动,回头张望,看远处那对夫妇年近花甲,十有八九是左诗爸妈,不等乔青遥说话,便让司机正常进门,自己则下车交涉。
临了留了个理由搪塞乔青遥:“我就在这下车回家,顺便看看是什么访客,有事电话联系。”
路边的夫妻俩衣着朴素板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男人还带着眼镜,俨然上世纪的知识分子。
王丽美顶着太阳,眼前发黑,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是左诗父母,可?越近越觉得来者不善,再一打量,应该就是左诗家人没错,新闻里有露脸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了乔青遥家,此刻虽然进不去,但在外面站着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真是祸不单行,万幸现场除了这一对夫妇并无其他人。
王丽美根本就不敢正眼看他俩,她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脚尖,语气几乎是恳求:
“你们是有什么事么?”
“叔叔,阿姨,现在这么晒,别在这站着了,有什么需求可以跟我说,我是……他的经纪人。”
“请问你们是左老师的亲属么?”
“对不起,左老师这种情况,我们也非常不想看见,但是说句良心话,这事跟……跟他真的没关系。”
“实话讲不是他让我过来的,我今天只是过来帮他拿点东西走,这不碰巧你们在保安部登记过嘛……所以二位可以不用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我来也不是想要赶你们走,你们也可以一直在这站着,但是你们也不是闲着没事来这站,你们总有诉求吧?我过来也是想解决问题。”
……
很长一段时间,王丽美就像是中邪一般对着两人自言自语,可任她说破了嘴,两个人也没有要理她的意思,但是态度却不差,没有冷眼恶语,只是淡然的望着园区大门不想说话。
王丽美口干舌燥,坚持不下去:“我真是求你们了,我给二老跪下行不行,我真的不明白,我们已经为此蒙受了很大的损失,为什么还要上门来闹呢?关我们什么事呢?”
依旧毫无回应。
王丽美正盘算怎么编个话把这事解决掉,结果乔青遥的车掉头回来了。
夫妇俩昏沉很久,在乔青遥出现的时刻,双眼才自迷惘到澄明,车停稳了,从上门下来的人,面白身长,一身素黑,朝他们走过来。
左诗妈妈陡然睁大眼,仔仔细细看乔青遥的脸,看他嘴角胶带残红,如传言一般,不像是个什么好东西。
她不是第一次见他,电视里、报纸上见过很多面,也没有陌生感,因为他是儿子这些年的老板,逢年过节回家或者难得通次电话,都免不了会提到这个人。
曾经几度,她都很感谢他给儿子工作,不厌其烦的叮嘱儿子记得他的栽培,因为在她看来,化化妆而已,在市井里还是在名利场都一样,不一样的是服务对象,因为是他所以这些年儿子才备受尊重、衣食无忧。
他是云上之人,她一直当他是儿子的贵人。
谁知道他还是儿子爱的人,是左诗家里所有的名字涂写,日记里的一厢情愿,未画完的画上残影,也是左诗临终前在短信里苦苦恳求的人。
她收到了辗转归还的两部手机,丈夫在家里收拾遗物的这些天,她仔细看完了手机里的每一条短信,那么多年,点点滴滴,满腔爱意,乔青遥都从来没有回复过!
如果说始终是‘单面热’也便罢了,可她了解左诗,又心细如发,种种迹象都表示他们在一起,可最后乔青遥连分开都不肯当面通知,而是直接消失断了这段感情。
多可恨,多可笑,实情根本不像警察说的那样,她的儿子没有什么抑郁症,就算是有病也只是爱上这种烂人的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