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慵面露诧异:“握什么?”
池清台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手……”
谢疏慵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刚才是要牵手?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池清台不说话。
谢疏慵耸了耸肩:“那我爱莫能助了。”
池清台抿唇,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说:“和你握手不恶心,但是不握手又会变得恶心。”
“原来如此,”谢疏慵恍然大悟,“这倒是一个新的发现。”
池清台用眼神催促:“知道就快把手伸出来。”
“但是不行,”谢疏慵微笑着拒绝,“除了我,你也必须要习惯和别人接触。”
“……”
“你以为我一定要靠你?”池清台冷着脸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离开。
谢疏慵没有留他,直到他走出十米外,这才补充道:“但是你可以洗手了。”
池清台脚步一滞,在离开和留下之间犹豫不决,最终还是转换方向进了洗手间。
池清台挤出一大坨洗手液,均匀涂抹双手,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谢疏慵:“我洗手也要看?”
“我来监督你,”谢疏慵并不介意他态度的恶劣,“你只能洗一次手。”
池清台动作微滞,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又挤了一大坨洗手液,报复性的涂满了双手。
水龙头哗啦啦地流水,池清台认真地搓洗着双手。
先是手掌心相对,互相揉搓,然后是右手手心揉搓左手手背……
“你用的是六部洗手法?”谢疏慵和他闲聊,“我手术前后洗手,也和你一样。”
池清台有一瞬的分心,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他竟然跳过了一个步骤。
顺序乱了,池清台停了下来。
沉默两秒后,他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掉了手中的泡沫。
再然后,他重新把手伸向了洗手液。
谢疏慵却先他一步把瓶子拿开。
池清台抬眸,对上了男人微沉的眼眸:“不记得我刚才说什么了?”
池清台神情固执:“我这次没有洗完。”
谢疏慵:“那也只有一次机会。”
池清台恼怒:“你这是强人所难!”
谢疏慵:“我是在配合你治疗。”
池清台一滞,随即默不作声。
谢疏慵:“你知道自己有强迫症吗?”
池清台继续沉默着,过了许久才若无其事道:“当然知道,我每次和人握手后都要洗很多次的手。”
“不仅如此,你还不能打乱洗手的顺序,如果你中间遗漏步骤、或者乱了顺序,你就会强迫自己重头再来。”
池清台倒是没意识到这点,他每天要洗太多次手了,一遍又一遍,根本记不清其中有几次是顺序打乱的。
“我不会立刻禁止你不洗手,但你要学会控制,每次和人握手后,只能洗手一次。”
只洗一次。
池清台抬头,冷漠的面具有片刻皲裂,他看向谢疏慵,目光中带着自己不曾意识到的祈求:“那我可以下次再开始吗?”
一个坚硬的人,却在你面前丢盔弃甲,流露出了柔软的内核。
谢疏慵呼吸一滞,只有眸色越来越深。
“谢疏慵?”
谢疏慵闭上眼,他有许多方式可以强迫池清台,但最终还是服了软。
“可以。”
池清台明显地高兴了起来,他从头开始,认认真真地洗手。
这次他顺序没有任何错误,洗完手后他抽出纸巾擦手,终于满意起来。
“那个人是谁?”谢疏慵突然道。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果不其然,池清台动作一滞,随即把纸巾扔进垃圾桶。
再次抬起头,他的表情重新恢复了冷淡:“谢疏慵,你越界了。”
“还有,”在谢疏慵震愣的目光中,池清台冷冷补充,“我早就不在意之前的事情了。”
谢疏慵表情黯淡下来,对他说了声“抱歉。”
池清台心头突然一阵酸涩,他知道自己语出伤人。谢疏慵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一直都在无条件帮他。是他戒心太重,总是习惯性推开靠近他的人。
他想说没关系,可谢疏慵已经转身离开。池清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第二天,谢疏慵说要去见一个做空机构的合作方,早早就离开了酒店。
做空机构类似打假上市公司的机构,它们会揪出那种报表好看但内里空空的公司,然后通过股价波动牟利。
池清台是投资者,这勉强也算他的工作领域,谢疏慵有意给他递台阶,但池清台并没有继续询问,于是二人关系越发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