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远太会利用他那张脸了，美人神伤总是容易惹人怜爱的。秦尧动摇了，一个晃神就答应下来：“呃，既然是绑定身份证的……”

果然，苏知远一扫阴霾，又恢复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就差把自己是“装可怜”的写在脸上。

秦尧顿时后悔了。

“周六下午，我来你宿舍楼下接你。”末了，他又补上一句，“不见不散。”

尽管中了苏知远的计，但秦尧仍旧难掩兴奋之情，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去音乐节。

那天他穿了一套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印着自己最喜欢的乐队的Logo。他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拘谨得像是第一次约会的毛头小子。

秦尧来到宿舍楼底下，远远就看到了苏知远。

苏知远穿了件卡其色薄款风衣，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叉着，身材好得像个模特。

秦尧忽然意识到，此情此景居然和他们第一次去动物园时一模一样。

苏知远也注意到他，站起身。像上次一样递过来一杯奶茶，笑着说：“给，奶茶，你喜欢全糖的对吧？”

“谢了。”秦尧局促地接过来。

但似乎又有些地方不一样。

苏知远比那时候更了解他了，知道他的好恶，他的过去，他的纠结与忐忑；

自己也不再用“学长”这种尊敬却生疏的称呼来叫苏知远，能从那万年不变的笑容中读懂他的心情，看到了很多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很多事情，发生过终究还是会留下痕迹。

本次音乐节在中央公园举办，参与人数大概有五万。人过一万，无边无垠，根本看不到尽头。视野里全是黑压压的脑袋，就像是烧饼上密密麻麻的芝麻。

附票赠送的周边是一个亮光手环，苏知远拿了蓝色，秦尧拿了红色。

人群越聚越多，大家胸口贴着后背，胳膊挨着肩膀。各种辣妹装和潮牌随处可见，很多人脸上还贴着印有英文字母的纹身贴。四周一片嘈杂，大家都兴奋地等待着开场。

伴随着灯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照进来，第一个歌手亮出歌喉，人群先是安静了一秒，紧接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巨幕大得震撼，四周音响播放着令人热血沸腾的电音，连脚底都在震颤。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高举起双手，双脚离地呐喊狂欢。

“情绪是死而不灭的幽灵！！！”

“它们偃旗息鼓，它们卷土重来！！！”

“请向我开枪！！！”

看着喜欢的乐队在台上嘶吼发光，听着粉丝们的万人合唱，谁又能不感动？秦尧抬着头，仿佛要把每一幕表演都刻进脑子里。

秦尧一直过得循规蹈矩，鲜少有如此酣畅淋漓的机会。而他为数不多逃离枯燥生活，恣意快活的时候，都和苏知远在一起。

苏知远。

秦尧的目光下意识去寻找苏知远，然而后面的人突然涌上来，他被人群撞得东倒西歪，眼见着苏知远淹没在人群中。

秦尧突然有点急了，飞快向那个方向挤过去。然而四周全是陌生的面孔，哪里有苏知远的影子？

这种地方走散的话可糟了！

他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人潮汹涌而来。秦尧感觉到一阵缺氧，脑子像发烧般眩晕。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蓝色手环的手，突然从人群中伸了出来。一把拉住自己的胳膊，将自己拉到他的面前！

定眼一看，是苏知远。

秦尧的心跳瞬间平复了，像是石头落下后隐去涟漪的湖面。

“小心别走散了。”苏知远笑眯眯地说，声音飘散在此起彼伏的尖叫中间。

他怕秦尧听不见，俯下身，挨在秦尧耳边大声问：“感觉怎么样？”

这次秦尧听见了，他眼睛闪闪发亮，兴奋地大声回复道：“当然开心了！黑豹乐队、绿苹果、蜂鸟部落、G全来了！！！刚才那首就是G的代表作《躁动》，你肯定听过吧？”

然而苏知远摇了摇头。

秦尧忽然意识到，苏知远不喜欢音乐，估计也对这些乐队和歌手不认识、不感兴趣。更何况，苏知远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闹腾腾的环境。

只有自己在嗨，苏知远只是在迁就自己……

“你觉得很吵吧？”秦尧的心情低落下来。

苏知远笑了，“没，我还挺享受的。”

“真的假的？你明明都不喜欢这些！”

苏知远把目光从舞台移到秦尧脸上，意味深长地说：“真的，享受不享受，和跟谁在一起有关系。”

秦尧愣住了。

[你要是遇到喜欢的，根本不会管什么家世差距、长相如何、理想型是什么，为她花了多少钱……你只会觉得和她在一起开心。]

老妈的这句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