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巴(20)
廉初又看了廉若一眼,然后才回答,“去哪儿?”
“你喜欢去哪儿?”
有点怪,但廉初也并未在意,他盯着廉若进了卧室,然后说了声随便。
“说个地方。”
“干嘛?”廉初这才笑了一声,“动物园你去吗?”
廉初只是随口一说,说了个他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结果邱望很快答应,“行,那就半个小时之后在市动物园门口见。”
他想不到邱望找他做什么,也懒得想,坐公交车赶了过去,发现邱望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十几年没来,动物园还是那个老样子,因为动物不多,所以游客稀少,廉初觉察到了一丝荒谬,抬手跟邱望打招呼,“干嘛站太阳底下?”
“我不怕热。”
邱望真的很喜欢给人买饮料,廉初刚站稳就接过了邱望给他递来的冰可乐,他也是这时才发现邱望剪了头发,把那些有点碍眼的长刘海剪短了一些,露出颇有压迫感的眉眼,眼睛里面倒是亮晶晶的。
票也是邱望买好了的,廉初接过票,还是疑惑,“到底什么事?”
“有事。”
“那就说。”
“先逛。”邱望的问话突如其来,“你很忙吗?”
“倒也没有。”
只是廉初很少把事情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像这种漫无目的的闲逛,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和邱望单独出来总是有些怪,因为没有太多东西可以交谈,一直都是廉初在找话题,问他考得怎么样,报了哪个学校。
邱望不回答,先问,“你会一直都待在这儿吗?”
“最起码短时间不会走。”廉初补充,“我弟没考好,要复读。”
“哦。”邱望对廉若的事不感兴趣,随即便说了他被录取的学校,在本地,高考的成绩居然也还不错。
廉初不太了解艺术生,只是本能反问,“不能去个更好的学校吗?”
“我爸想让我考到他那里,但我不想,就想待在这儿。”
“你那学校我去过,二食堂的饭很好吃。”
他们路过长颈鹿的营地,买了份菜叶,喂着看起来颇为瘦弱干瘪的长颈鹿,这是廉初小时候最爱干的事,这一会儿居然使他拾得了一丝童趣,邱望也跟着喂了几片,然后猛不丁地就开了口,“我知道当时肯定是我爸妈辞的你,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廉初有些沉浸,先是“啊?”了一声,然后才拍了拍手,“这个不需要。”
“你找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个?”
“不是。”邱望扶着围栏站住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辞你。”
身上起了一层不太舒服的鸡皮疙瘩,想要岔开话题,邱望又说:“因为我喜欢男的,他们怕我看上你。”
僵掉的笑容逐渐又复苏了回来,廉初拍拍他的肩,“你爸妈也是想多了。”
邱望没有接话,两人继续朝前走,走到猴山跟前看猴子打架,廉初看猴子,邱望却在看他,廉初终于是被这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受不了,皱着眉扭头问,“你干嘛……”
“其实你并不排斥男性吧?”
刚刚的那种局促感又回来了,廉初捏了捏拳头,随即笑道:“上次你帮我我还没谢你,刚好也庆祝你考上大学,你想吃什么?”
“你弟跟我说的,说你跟男的也可以。”
廉初敛去笑意,先是骂了一声,被冒犯到的表情是显而易见,“你到底想干嘛?”
邱望也愣了一下,或许是廉初多想了,他可能只是好奇,亦或者是探索欲,可他却紧接着说:“我喜欢你,我就想跟你说这个。”
身后的小猴在“叽叽”地叫,好像是那只断了尾巴的小猴赢了,廉初耳朵里是乱的,脑子里也是乱的。他不讨厌邱望,甚至觉得邱望是个挺有性格的好小孩,但他不喜欢男的,也不会和邱望搞上床。
为什么这么想,可能是因为邱望看起来就很会干,听他这么说完廉初反倒是感觉轻松了,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拒绝他,脖子就被一股强力扣住,高挺的鼻梁直愣愣地戳了过来,然后嘴巴也被封住了。
居然会被一个刚考上大学的小孩给强吻了,虽然和不同的人接吻对于廉初来说就像吃了顿家常便饭一样简单,邱望看起来生猛,但其实也只是用力亲了一下,干净的小男孩也不比杜光讨厌,廉初第一反应不是动怒,反而是擦着嘴角笑了。
“你喜欢我什么?”
“就喜欢你这种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
答案出人意料,没想到邱望还没有说完,“我喜欢你的黑眼圈,你脸上的小斑点,还喜欢你打架时嘴角向下撇。”
“听起来你不像是喜欢我啊。”
邱望垂下眼睛笑了,因为是傍晚,所以夕阳在他脸上渡上了一层薄红,居然还会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