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法赫萨[公路(117)
「您收到一条新评论
不说我帅算你瞎:圆圆名草已有主,勿扰。」
宋屿安从前大概是从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的容忍度会有此时这么高,他没火可发,被傅凌清气笑:“没人比你幼稚,神经病。”
神经病的评论还没捂热乎,又新增了一个粉丝,落在已经带了个“万”字作为后缀的粉丝数里,看不出一点变化。
宋屿安点开,新增的那个粉丝的id为「中文很不错的山崎子-」。
他又点开宋屿安只有寥寥几个人的关注列表,其中一个id也一眼便能看出是谁:「SJunnnnnn」。
谁说没有拿自己名字做微博id的,这不大把都是。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傅凌清和宋屿安的手机开始轮番地响,这边的推送闪完,那边的又开始跳,接连蹦了好几条,一个字没有,全是问号。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傅凌清刚结的仇家找上了门,默契关了推送。
傅凌清粗略翻了翻,宋屿安最后一条微博是五年前发的,实际上那会宋屿安发微博的频率已经很低了,最集中的时间,大抵是刚高考完上大学的那两年。
或者说,大概是遇见沈乔予前的那两年。
看得出来宋屿安最初确实是很认真地将这个账号规划成记录生活的账号的,文字消息都很少发,基本都是视频。内容也十分丰富,从探店到泡吧、旅行徒步到江边飙车,喝多了上头把镜头晃得七荤八素看不到人的也不在少数。
而点赞最多的永远是练鼓的视频。他不习惯独自对着镜头自说自话,所以每次都是直入正题,开头便是激昂密集的鼓点。
只要露了脸的视频热度都算不上低,可翻来覆去视频里永远只有宋屿安一个人的面孔,只在很零落的几个视频里,勉强可以找到时浚一闪而过的身影。
想想那好像是宋屿安最孤独的几年,逃到离家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独自读书,听他之前的描述,想来是家里不再主动给他打生活费,他也倔着一口气不肯主动开口要,于是才对“如何用二百块吃一周的泡面”这样的话题了如指掌。
而宋屿宁,他后来唯一的精神支柱,那时还正是不谙世事、被家里好好保护起来、生活里只有念书的时候。
于是他一人只能从零开始,打零工、用一点名气也没有的新人身份给人写一些放在当下再看只觉得远远物超所值的词曲。
傅凌清很想知道,视频里宋屿安那些看似开心的笑容,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为了迷惑他自己而做的伪装。
如果那时宋屿安遇到沈乔予是为数不多能让他开心的事情,傅凌清在心里妥协,那他可以短暂地和沈乔予和解三秒。
就三秒,不能再多了。
他看着几年前就在宋屿安评论区里毫不收敛的那些id,顿时有些吃味:“怎么后来不分享了,这么多粉丝呢。”
“我不喜欢被太多人关注,”宋屿安说,“如果非要做别人视线的焦点,我更希望是在舞台上。”
折腾了这一遭,终于等来了负责第二组的工作人员。拖了许久,一行人终于坐进了化妆间里。
祁山崎带过来的是山崎设计还没公开的当季新款,朋克风的皮衣,很多设计感十足的元素,几乎就是为他们的乐队量身定做。
这是祁山崎亲手设计的方案,傅凌清和宋屿安刚听闻时都吃了一惊,毕竟都先入为主地以为时浚是学音乐的,祁山崎和时浚在一起玩乐队,自然也是音乐专业的才更合理。
祁山崎不以为意,对着傅凌清说宋屿安和时浚就算了,你不也一样不是专业的,怎么思路也这么局限。
此时,宋屿安坐在化妆镜前,恍如隔世。
从前接的那些小型的商演,哪有什么化妆师,服装和造型都是自己来负责。他懒得也折腾不明白这些瓶瓶罐罐,干脆每次只洗把脸就素颜上台。
他不喜欢那些东西糊在脸上的感觉,也觉得化了妆就像带了一层面具,人还是那个人,在镜子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了。
而那之后沈乔予学会了自己化妆,就连逛个街都要对着化妆镜捯饬上半个小时才肯出门。他不喜欢这件事情,但因为喜欢沈乔予,所以觉得也无所谓。
此时为了搭配祁山崎带来的衣服,化妆师特意为他们化了有些浓的烟熏妆。宋屿安看着镜子里被陌生妆面完全包裹住的自己,突然觉得他好像也并不是特别排斥化妆这件事情。
尤其是看着其他三个人脸上与自己同一系列的妆面时,竟还生出些找到了组织的归属感。
金属的唇环被夹在了下唇上,宋屿安明白过来,他讨厌的既不是化妆这件事本身,也不是沈乔予化妆这个行为,而是沈乔予从很早开始就养成的不知化给谁看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