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生喷出一口烟雾,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时候,眼里的神态让人看不清楚。“他忙。”
展彦试探着追问了句:“忙?忙工作?贺家都进了……他还需要忙什么?”
闻言,贺寒生的眼角弯了弯。“他跟你们这种人不一样。”
这话听着倒像是赞誉。
那为什么还出来偷呢?
展彦心里不以为意,面上倒是顺着他的话问:
“你老婆是做什么工作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婆”这两个字犯了贺寒生的什么忌讳,他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脸也跟着变寒了。
这让展彦有点没看懂。
他忍不住想——
难道贺寒生不喜欢别人叫他的爱人“老婆”?
话说回来,他们结婚了吗?
贺寒生单手扶上栏杆,指间夹着的烟窜出一缕青灰色的雾,再无声融入窗外的夜色。
窗外高楼林立,霓虹闪烁,对面会所大楼外立面广告墙上的3D女郎格外美艳,飘浮在半空中的她为了招揽客人,会不断张着艳丽的红唇,为街上的人送去飞吻。
在科技的加持下,那个飞吻仿佛穿过玻璃,落到了贺寒生脸上,让他能闻到她唇间的香气,感受到那吻的温度。
S78星的科技已发展到如此地步。
但人们的生活却越过越差。
因为有限的资源都掌握在了少数人手里。贺家是其中之一。
展彦就是贫民窟里走出来的,小时候连饭都吃不起。
贺寒生抽了口烟的功夫,广告上的女郎忽然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插播的一条新闻提示——
【今日,著名应用物理学家龚长水自尽身亡,这已是半年以来N1区第三名自杀的科学家,政府会逐步在各高校有针对性地开放免费心理咨询与诊疗服务……】
冷不防瞥见这样的新闻,贺寒生目光微沉,回答了展彦刚才的问题。
“科学家。他是一个科学家,研究人脑子的。”
展彦当然也看到了新闻播报。
他下意识朝贺寒生的方向靠近了一步,不过很快又停止了动作。
因为现在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他没资格在贺寒生面前撒娇。
贺寒生不吃这一套,没有哄情人的耐性,甚至不屑于敷衍。
他把钱给情人,情人供他发泄|欲|望,这是钱货两讫的交易。
他不需要情人做出有多喜欢他的样子。
意识到这一点,展彦反而放松了下来。
在贺寒生面前,他只要张开腿就可以了,不需要再绞尽脑汁地为他提供额外的情绪价值。
不过展彦毕竟还是希望把这张长期饭票抓得尽可能地稳一些,于是试探性地说了句投其所好的话:
“你爱人是搞科研的?哇,我好崇拜他啊。
“他平时工作压力一定很大?你看这新闻多吓人呐,你也担心他的吧?或许你可以给他个打电话。”
贺寒生的表情倒并无不虞。
冷不防看到这样的新闻,也许他的确会担心爱人的安危。
展彦放下心,暗暗吐出一口气,便见着贺寒生把手机拿出来,打开通讯录翻了一会儿,拨出一个电话。
贺寒生的两指间还夹着烟,拨电话的时候没忘对展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里含着警告与不容置疑。
展彦赶紧做了个缝嘴的动作,表示自己绝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
S78星N1区科技大学脑科学研究所。
实验室里,林宴迟穿着一身白,正站在关着猴子的笼子前剥香蕉。
这些猴子正被用于成瘾性药物的戒断反应研究实验,这会儿处在暴躁期,不断把笼子拍得“哐哐”响,仿佛随时打算冲出牢笼揭了这实验室的瓦。
林宴迟面无表情,微微抿着嘴,剥香蕉的动作明明很斯文,却像在慢条斯理、优雅冷静地活剥一张人皮。
笼里的猴子并不安生。它狠狠瞪了林宴迟一眼,跳起来几脚就把林宴迟刚给它剥好的香蕉踩了个稀巴烂。
林宴迟抬眸,淡淡扫向猴子,又扔了一根没有被剥过的香蕉进去。
这回猴子倒是把香蕉捡了起来,自己剥了皮儿,两口吃完了,然后居然朝林宴迟做了个鬼脸。
这猴子还挺叛逆。
林宴迟拿出打火机,打算点一支能安抚猴子情绪的熏香。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浮出“贺寒生”三个字。
贺寒生?多久没联系他了?
不记得了。
林宴迟没有立刻接电话。
他无意识地按下打火机的开关,火焰在他手指上方绽放,再跳进他漆黑的眼眸深处,像两簇幽暗的鬼火,让他本就好看的眉眼几乎显得有些绮丽。
其实就在三个小时前,林宴迟的一个朋友给他发了信息,说看到贺寒生和一个漂亮的年轻男孩在这个城市的某个酒店大堂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