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竟会这样?
林宴迟的态度怎么会在突然之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两天他在筹备婚礼,设计新房,今天还第一次给林宴迟做了他喜欢的冰美式……
可林宴迟呢?
他在和别人上床。
不仅如此,他还极力维护那个人,连那个人的脸都不让自己看见。
“林宴迟你给我——”
贺寒生的话还没说完,林宴迟手里的碎片毫不留情地往皮肤里一刺,鲜血流下来,显得触目惊心。
贺寒生的眼睛也红得像血。然而他再愤怒,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只因林宴迟动作干脆利落,淡淡望向前方的目光没有一丝感情。
贺寒生感觉林宴迟像是失去了情绪,甚至成为了连疼痛都感知不到的精神病人,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虚张声势,他真的可能不管不顾就这么了结自己。
“住手!”
贺寒生的声音极为沙哑,“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你是不是疯了?”
这一刻,容还穿好衣服从旁边卧室走出来了,他背对着林宴迟和贺寒生,往房门的方向走出几步后,身体骤然僵住。
他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暴戾、愤怒、焦躁等等负面情绪不断在他血液里积累、蔓延、最后沸腾。
想到林宴迟,想到他的面容、表情、一颦一笑、或淡漠或温柔的眼睛……容还再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繁复的心绪这才总算慢慢得到平复。
林宴迟有他的顾虑。他暂时不想让自己与贺寒生对上,不想让贺寒生知道所谓的“奸夫”是谁……
自己再不情愿,也只能先听林宴迟的。
为此,容还故意挑起一边肩,还故意在往前走的时候装出了双腿有些不协调的样子,甚至他将走路姿势也做了大幅调整,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贺寒生认出他到底是谁。
半晌后,贺寒生将深不见底的目光从容还的背影上移开,重新回到林宴迟身上。
贺寒生的眼神怒不可遏,林宴迟的眼神冰冷刺骨。
一起生活了19年,两人之间还从未如此剑拔弩张过。
抬起手臂重重挥下,贺寒生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外面的,闭上眼,放他走。不要看他是谁。”
屋外,数十名保镖便皆数闭眼,直到容还走远后才睁开。
待容还离开,林宴迟提起浴巾往浴室走去。
“我去洗个澡,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浴室里,林宴迟把水开得很烫。
白色水雾腾起,环绕了整个浴室,他的身体在热水的冲刷下逐渐恢复温度。
水声隔绝了很多声音,客厅那边似乎很安静,他并不知道外面的贺寒生在做什么。
不过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就听到了砸东西的声音。
水杯,柜子,书本,电视剧,甚至是床……通通被贺寒生砸了。
林宴迟穿好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客厅,这便看到了满地的狼藉。
贺寒生站在屋子的一角抽烟,双手都在流血,电棍落在他的脚边,同样在他脚边的还有不算薄的烟蒂,短短时间内,他抽了很多烟。与此同时他的面容呈现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贺寒生立刻抬眸朝林宴迟望去。
林宴迟却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用没什么情绪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屋子,再走到一个勉强能坐的沙发边,拍拍沙发,就那么坐了下来。
抬起下巴,他淡漠地看向贺寒生。
“想和我谈谈?”
贺寒生当然有一肚子话想质问林宴迟。
可看到林宴迟这副样子,他居然有些哑然。
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似乎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再有任何用处。
他从未设想过,林宴迟能这么冷若冰山,能这么拒人千里之外。
从前听见他微微咳嗽一声,甚至打个喷嚏,林宴迟都要对他嘘寒问暖。
现在看见他双手都是血,林宴迟却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震惊、狂怒、暴躁、醋意、失望……
这些情绪逐一在贺寒生心底出现,再逐一褪去。
现在占据了他整个心脏的似乎只剩酸涩与伤心。
疼痛从心脏蔓延至整个胸腔。
这是他几乎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陌生情绪。
又重重地抽了一口烟,贺寒生闭上眼,把这口烟吐了出去。
然而他毕竟是很早就代表贺家驰骋商界的贺大总裁,更是贺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家主,再睁开眼睛看向林宴迟的时候,贺寒生的表情已能控制得很好,他面沉如水,眼眸深邃,此刻的样子像是在谈判桌上对待对手。
拖来一把尚未被彻底砸碎的椅子,贺寒生坐在了林宴迟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