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黑色的蝴蝶，不含半点绮丽色彩，没有一点花纹。

可贺寒生不免想到了另一只蝴蝶——

那只在游轮上绝美的、几乎让他一眼万年的、与林宴迟身形极为相似、当着自己的面与另一个男人亲吻、调情的冰蓝色蝴蝶。

两只蝴蝶在贺寒生脑海中交替出现。

莫名的，他感到一阵阵心悸、胸闷。

林宴迟的话像是把他拉回现实，他落了地，身体不良反应渐渐消失。

开口的时候他笑得有些勉强，声音也很沙哑。“挺好看。为什么纹蝴蝶？”

“纹身师建议的。”林宴迟道。

贺寒生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一碰那蝴蝶，见到纹身的周围还很红肿，于是又收回了手。

“是么……你喜欢蝴蝶？”

沉默了一会儿，林宴迟道：“谈不上喜不喜欢。纹身师建议了，我不排斥，也就这么做了。”

为自己放下裤腿，林宴迟下了床。

后门被推开，真正的纹身师捧着冰块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冰柜那边出了点问题，耽误了些时间。我现在帮你——”

“不用。没多疼。到时候我自己回家敷吧。”

林宴迟看向贺寒生。“寒哥，走？”

贺寒生深深看他一眼。“走吧。”

今天张耀没跟来，贺寒生开车，林宴迟坐的副驾驶。

身下有些许黏腻，那是因为根本来不及清理的原因。

林宴迟下意识将容还的夹得更紧，表情没有露出半点异样。

他在贺寒生眼里从来是听话懂事的三好学生，他从前也确实如此。

从前的自己一定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跑去纹身，会带着另一个男人的味道、痕迹、乃至XX，坐在贺寒生的车上。

这件事发生在他28岁的时候，仿佛青春期推迟了十几年才来。

思及于此，林宴迟有些恍惚、有些快意、也有些赧然。

伸手把冷气调大了一些，他拿出平板看起论文，试图借工作让自己分心。

“小心晕车。”

“不要紧，习惯了。”

“还是要注意休息。”

贺寒生叮嘱了几句，便继续开车。

他的表情跟林宴迟一样平静，心里却到底因为那只蝴蝶起了波澜。

他的秘书部里姑娘居多，一个二个都是精英，进可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退可以独到的眼光专业的态度做出精准的风险提示、流程优化、财务分析、税务优化等等各业务支持工作。

偶尔闲下来，她们也会聚在一起谈八卦。

贺寒生不爱听她们的八卦，但时间长了，架不住有时候也会听一耳朵。

这个时候，那些早已被遗忘的记忆，忽然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那次年会前夕，姑娘们请了化妆师来秘书办公室为她们化妆。

一边化妆，他们一边聊起了出轨的话题——

秘书A：“你们知道审计部的李姐怎么发现她老公出轨的吗？因为两人聊天的时候，她老公发了他平时绝对不会用的萌系兔子表情包。好家伙，后来一查，果然是因为小三喜欢用那款表情包。李姐瑞思拜，不愧是干审计的。”

秘书B：“税务部的小王也厉害。她去洗衣服的时候，她那平时不干家务的老公，居然跟她说‘你怎么不用XX牌的洗衣液，那牌子好’，啧，这下露陷了吧？他这是在小三家里见过呢。咱们公司的姑娘不愧个个是精英，这推理分析观察力都是一流。”

秘书C：“说到这里，我这里也有个故事！IT那边的张哥你们知道吧？他老婆平时不爱运动，有一阵子突然喜欢打乒乓球了，还老往健身房跑。她这是出轨运动员了。咱们其实可以归纳总结一下。夫妻中，谁行为举止突然异常，那就肯定是出轨了！”

秘书D补充道：“你们总结得对！不过我还得补充一点。出轨方呢，通常会对被出轨方有亏欠心理。你们老公如果平时不给你们买礼物，或者在你们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候絮叨……但某一阵子，他突然给你们送礼物，甚至频繁买平时舍不得买的奢侈品送给你们了，这就是他基于出轨的愧疚心理，做出的补偿。

“虽说世事无绝对吧，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哪个男人这么做，出轨的可能性高达99%！”

……

每想起一个秘书的话，贺寒生就头疼一分。

仔细想想，林宴迟可不就举止反常么？

他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不对劲了不说，居然对纹身产生了兴趣。

对了，他连喝咖啡的习惯都改了……

贺寒生迅速打方向盘，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黑色蝴蝶虽然让他有了不妙的联想，但他依然不认为游轮上的那个蝴蝶就是宴宴。

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