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言(11)
而与疼痛一起升起的,还有一股恶臭——这一摔,把手里的袋子给摔破了。
我瞬间僵硬了身形,心里把我这辈子知道的最脏的脏话全都骂了一遍。
“柏胤?”
耳边传来珠玉相碰发出的轻响,我宛如一只生锈的时钟,一点点抬起头,与闻声而来的摩川面面相觑。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垂着眼,在距离我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二钱疯狂摇着尾巴,绕着他不停哈赤哈赤吐舌头。
狗腿子!
我暗骂一声,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尽量控制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小心摔了跤,能借用下洗手间吗?”
摩川视线下移,落在我半举的手上,眉头慢慢蹙起,然后……默默让开了一条道。
他似乎在极力让自己不要露出恶心的表情,将脸别到了一边。
屈辱啊!
胸中闷痛,我调转脚跟,头也不回地往洗手间走去。
第5章 没有人配
处理完狗屎,用肥皂正面反面,连指甲缝里都搓了一遍,直到整只手开始发皱,连掌心细小的伤口都变得苍白,我才将手甩干,重新回到前院。
二钱被好好地拴在大殿的柱子上,摩川与那只破碎的花盆已经不见踪影。
弄坏东西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迟疑片刻,抬腿走进大殿。
一身白袍的神子坐在神像旁的矮几后,桌上如上次一样摆着笔墨纸砚。
“那花盆多少钱?我赔你。”
摩川头也不抬道:“不用了,不值几个钱。”
大殿的光线比较暗,就算白日里也需要开灯。但可能是不想要太现代化的东西破坏神殿的神圣感,哪怕是灯光,也是一种近似烛火的橘色调,原始又暗昧。
我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盘着腿道:“花盆是狗撞碎的,但狗是我没牵好才会跑的,主要责任还是在我。我不想欠你的,你爽快点,告诉我多少钱,不然我可不走了。”
他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片刻又敛下眼眸,在写到一半的偏旁边补完剩下的笔画,淡淡吐出两个字。
“随意。”
他随意,我也随意,就这么坐着看他抄经,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点开一看,是蒋博书给我发了信息,问我周六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饭顺便看场话剧。
手摔得有点痛,加上刚才冷水洗手,把手洗僵了不太好打字,我只能给他发语音。
“我在外面旅游,不在海城,你找别人吧。”
蒋博书和我有个共同的朋友,我们在一次聚会上相识,他在知名广告公司工作,虽然不是搞设计这块的,但与我也算有共同话题,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
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好感,经常会借故约我一起吃饭看球,但他没明说,我也就只当不知道。
语音才发出去几秒,电话立马就来了。
我拧眉注视着震动的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你去哪里玩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蒋博书长得普普通通,声音却很有味道,含着丝缱绻的情意。
“山南。临时起意的,我发小在这儿,我正好这阵子有空,就来找他玩了。”
“你打算几号回来?”
我轻声一笑:“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管这么多做什么?”
落在纸面上的笔尖停顿了一瞬,又再继续,看不出丝毫异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地更久,好一会儿才局促地开口:“我,我不是……”
“我开玩笑的。”我打断他,主动和缓气氛,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回了,也可能是一两个月,看我心情吧。”
“散散心也挺好。远离网络,远离纷争。”
我听他一副要长谈的架势,连忙打住:“嗯,回海城再跟你约饭。我这里还有点事,先挂了。”
“啊……好,那等你回来再说。”他语气明显带上失落。
我刚要挂断电话,新的电话就进来了。来电人并不让人意外,却分外让人头疼。在接和不接中,我最后还是勉强选择了接。
“喂……”
“柏胤,给你三秒,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皇甫柔的声音与她的名字可以说毫不相干,又冷又硬,但还算冷静。
“宝,放松点,我在山南朋友这儿,没有搞失踪。”我轻笑着,试图安抚对方。
皇甫柔是我的商业合伙人,也算是我半个经纪人。只要是与珠宝设计无关的活儿,一般都是她出面帮我搞定。
这次来厝岩崧,有一部分原因就像我对严初文说的,是太久没休息了,想给自己放个长假,还有部分原因……说来话长。
我有一款得意之作,名为“松林流水”。颈链由上百颗海蓝宝石与钻石组合成,形状犹如潺潺流水。中央的链坠是一颗层层叠叠,钻石镶嵌而成的松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