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甜饼(217)
昔时少艾不知事,拟将纸鸢作婚书。
叶繁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靠在沈纯钧肩膀上,水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引得沈纯钧鬼使神差的去轻轻揉了揉。
可他忘了自己手上还有刚刚沾上的朱砂,叶繁弱的嘴唇被染红,像是画了胭脂……
繁弱,好漂亮。
心跳愈发急促,沈纯钧顺从心意,低头去亲吻那红润柔软的嘴唇。
晚风吹过,只有月亮看见。
那时他们对自己的心意多少是了解的,但谁都没有真正捅破过那层窗户纸。
沈纯钧总想着,不着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可十七岁那年突生变故,大皇子弑父篡位,把叶繁弱幽禁在了骊山行宫。
一别三年,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沈纯钧在叶繁弱的心里,仍旧是曾经松陵学宫里那个会带他逃课,一起放风筝,说以后一直在一起的沈纯钧。
现在人人闻风丧胆,位极人臣的沈元帅似乎是另一个人。
他不愿相信沈纯钧真的像那些老臣所说,意图篡齐,改姓江山。
可事实就在眼前摆在。
听闻新皇继位,远在漠北边疆的沈大帅日夜兼程赶回了京师。
他入朝那天,金吾卫披坚执锐,绕了整个皇城。
叶繁弱亲自到殿前迎接,身披银甲的沈纯钧和十七岁那年没什么区别,看向他时双眼仍旧盛满了笑意。
只有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间才会透露出这些年来养出的杀伐果断,走向前时,连衣角都划出锋利的弧度。
他看了看包围的金吾卫,轻笑着拨开他们的刀剑,走到了叶繁弱身前。
众人的心都高高提起,但出乎意料的,他只是为新登基的年轻帝王整理了一下没有拉拢的披风。
“何必大动兵戈?”
他屈膝半跪,把什么东西系在了叶繁弱的腰间,做完后也没起身,就这么仰视着三年未见的心上人,轻声道:
“十六岁那年就说过了,大将军为天子征伐疆土理所应当,这天下,只等繁弱你来,便双手奉上。 ”
新皇腰间的,恰是象征着九州兵权的虎符。
叶繁弱忽然想起来了那只早已不知飞往何处的纸鸢,原来这么多年来,沈纯钧始终是其上条例的严格遵循者。
他的确无心权力,他只想把繁弱的东西守好。
叶繁弱的庶兄昏聩无道,大齐外忧蛮夷内乱诸侯,这三年全靠沈纯钧在战场上厮杀,攘外安内。
他的身上有许多疤,有的露在脖子上或者手上,看的叶繁弱一阵心疼。
“很疼吧。”
大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他举近烛台,认真的看那些陈年旧伤,想摸又不敢摸。
沈纯钧心里一片柔软,拉过叶繁弱的手,按在了自己脖颈间的伤疤上,露出些笑意。
“不太疼,我受伤的时候会想,这是在替你守好你的江山,就没那么疼了。”
身体上的疼痛对于沈纯钧来说的确算不了什么,他最痛苦的是沈纯钧刚被幽禁时,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无能为力的绝望感日夜侵蚀着他,只有不断的挣取战功,收纳权力,才能再次见到繁弱。
即使沈纯钧把兵权尽数交出,仍旧有不少老臣放心不下,多次谏言叶繁弱,希望皇帝能寻个理由把沈纯钧诛杀。
桌上一沓高高的奏折被叶繁弱满腔怒火打翻在地上,他看着这些人,想起了沈纯钧的伤和累累战功。
伸手扯住最近一个臣子的衣领,他冷声呵斥道:“杀了沈纯钧?这些年他为大齐流的血还不够多吗?”
“东制诸侯,西抗蛮夷,你扪心自问,函谷重关谁人守也?!”
胸口因愤怒而大幅度起伏,叶繁弱放开手,闭了闭眼。
“这种事日后不必再提,沈纯钧不只是大齐功臣,还是我——心仪之人。”
说完后也不管那些大臣如何惊诧,径自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却撞到了沈纯钧怀里。
沈大帅显然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繁弱。”
他伸手去拉叶繁弱的手,看着这人因为不好意思而发红的耳尖。
“刚刚说的话,能再说一次吗?”
叶繁弱脸颊通红,刚刚在臣子面前字正腔圆,现在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纯钧笑着哄他,想了想说:“其实是我先表白的。”
“十六岁放风筝那天,我偷偷亲你了。”
只是可惜当时叶繁弱睡着了。
“我知道。”叶繁弱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沈纯钧难得露出来了怔愣的神色。
“我说我知道!知道你亲我!”叶繁弱恼羞成怒,“我当时没睡着。”
原来在那么早以前,他们就已经心意相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