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室友坐下来就在手机上打游戏,他对上铺的兄弟喊:“靠,你人呢?我刚才喊你你都没听见吗?我快死了!”
“来了来了来了!”
谢嘉猛地坐起身,低头看着手中这条细长的纸巾残片。
观众们的心被揪紧了。
沈亭言拍摄的这一幕很奇妙。
谢嘉和那些室友看似被分隔在了两个世界,实际上,他们却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声音与人类的现实世界是密不可分的。
诚然,失去听力并不代表无法生活,可如果能对这个世界有更大的参与度,又有谁不愿意呢?
谁不想听见爱情、亲情、友情?
【我还差一些钱,可能是两三千,也可能是四五千,或者更多……但我有手有脚,这些钱我总能赚回来,还回去。】
【但听力一旦彻底失去,可能就连助听器也无法挽回。】
谢嘉在声音远去的世界里活了太久,完全没有意识到,可能他再走一步,就再也回不来了。
是牧声的出现,拽了他一把。
谢嘉收紧手指,握紧成拳。
片刻后,他深呼吸一口气,从床上起身。
……
谢嘉能够想通,着实让观众松了口气。
有时候人真的没必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没必要太固执!
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应该坦然地接受!
只要不忘记回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影片的节奏再一次提拉,配乐也再一次变得轻快。
画面的切换紧凑起来。
谢嘉开始跑医院,检查耳朵。
牧声有经验,这些都是他陪伴谢嘉一起完成的。
谢嘉踏入医院时有些紧张。
他终于要正式面对自己的问题,就像人到一定年纪会害怕看到体检结果一样,他也全程苦着张脸,战战兢兢。
直到结果出来,尘埃落定,他松了口气,牧声忍俊不禁。
与此同时,他也继续拼命打工,除了便利店的工作,他又重新找了份家教的活儿。
这次的小孩很乖很礼貌,他教得非常顺利。
几天后,牧声带他去专业的听力机构,测听力,选助听器。
谢嘉激动极了,两眼放光,牧声一直含笑看着他。
故事即将迎来最终的高潮,观众们热血澎湃。
……
谢嘉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很久没有联系的他的妈妈打过来的。
谢母大概终于感受到了一点落寞,想和自己的儿子聊聊。
可“关心儿子”这个举动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因而她支支吾吾,含含糊糊。
直到听说谢嘉正在听力机构,她愣了下,问:“你哪来的钱?”
谢嘉:“我自己赚的……也有朋友借的,一起凑了凑。”
谢母沉默了下,道:“你不怕别人看你吗?我和你说了很多遍,你戴上助听器之后就——”
谢嘉打断了她:“就会变成残疾人?”
“可是我不戴,我就没有听力残疾了吗?”
“妈妈,你和耳朵正常的人打电话时,需要这么大声地说话吗?”
谢母消声了。
谢嘉在走廊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有像高中那一晚那样激烈地争吵,这一刻,他只心平气和地说:“而且啊,别人的目光真的重要吗?”
“如果重要……那我也已经被那样的目光,看了整整十年了啊。”
当他听不到别人喊他,当他以为别人也听不清楚时大声说话,当他因为努力看别人的唇语而被误会……
每一分每一秒,异样的目光都环绕着他。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谢嘉的头向后仰去,轻轻靠在墙上。
他的余光扫到了什么,侧过脸。
牧声走出房间,在门口停下,低头看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悄无声息地对接。
谢嘉注视着这个男人,说:
“如果我注定要成为一个‘特殊’的人,那我为什么不索性变成最独特的那一个?”
……
画面黑了下去。
海浪一般澎湃的旋律渐渐响了起来。
画面再次亮起时,谢嘉拿起了两只小小的助听器。
在专业人员的帮助下,他将两只助听器戴上耳朵。
他的两只耳朵听损程度不同。
“最开始佩戴助听器,您可能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
那嘈杂的,尖啸一般的声响又袭来了。
工作人员替他调整了下助听器的位置,嘈杂的声音瞬间褪去。
工作人员微笑道:“一定要正确佩戴,不然会出现噪音。”
“您可以现在感受一下,还有其他什么不适吗?”
配乐旋律的节奏越来越紧凑,那浪潮也越卷越高。
谢嘉低垂着眼,说:“……有点闷,声音还是很多,有点吵。”
“这是正常的,是因为您还没习惯,等您再适应一段时间之后,我们还要再进行调试,调试几次才能达到最适合您双耳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