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笑,却笑了没一下就咳了起来。
咳得不严重,苍白的脸倒是因此而浮现出一抹红晕。
老爷爷很紧张:“小伙子你没事吧?要不去坐坐,哎,你不该自己来的啊!”
“不用,我没事,”青年满不在乎地说着,“我躺太久了。”
大荧幕上镜头一转,转换到了办事厅的另一处,等候席。
镜头从侧面打向骆晟。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衣,眼袋很重,一双黑眸沉甸甸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的嘴角绷直,给人的感觉非常淡漠。
他正在回复微信。
对方正在惊讶:“你现在在鹿山公墓?”
“是给晓晓买坟墓吗?”
骆晟不疾不徐地打字:“嗯。”
“……也好,两年了,继续把她的骨灰放在殡仪馆那边也不好,你本来可以叫上我一起来么。”
“不用,就问下你今晚有没有空出来吃饭。”
“行啊。”
对方开心道:“你也两年没出来跟我们聚了,是该重新过正常日子了。”
骆晟放下手机。
他看向虚空处,视线沉重而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身后的斜对角处,一对夫妻坐在那边。
俞熊就这么背靠在椅背上,双腿微微岔开,两手捏着那张已经变得皱巴巴的排队序号,搁置在两腿间。
他身边的妻子双腿交叠,左手屈肘抵在扶手上,时不时地擦眼睛,偶尔有吸气与哽咽声传来。
她隐忍着,却忍不住。
而俞熊盯着地面发了会儿呆,就转过头,呆呆看向办事厅门口,那洒进来的一片金光。
……
整个演播厅静悄悄的。
导师席上的四人仰头看着这一组的表演。
短剧对剧情进行了一定的改编,却没有改变原作的拍摄风格。
是在以非常平淡、非常客观的视角,拍摄这在别人眼里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四个家庭的故事。
年龄超过八十岁,是到了该规划身后事年纪的老夫老妻。
身患重病,没有希望,就这么被定下了死期的卢雨。
妻子跳楼自杀已有两年,迟迟到此刻才来买合葬墓的骆晟。
儿子刚刚出车祸,意外死亡,来为其买墓的俞熊和他的妻子。
丰纬压低声音,对一旁的官若荧道:“薛笑好像瘦了挺多,他平时有这么瘦吗?”
官若荧摇摇头:“他这个礼拜一直吃得很少。”
丰纬有些讶异:“不会搞坏身体吗?”
官若荧道:“我一开始也担心,不过后来看他自己挺有分寸的。”
荧幕上,镜头重新转换到薛笑和老夫老妻那边。
官若荧道:“丰导,您别看他平时这么可可爱爱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会让人很不放心,其实他真的是一个脑子里对事业规划很清晰的人。什么阶段该豁出去,豁出去到什么程度才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未来,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是一个已经有名气的艺人来到这个舞台,对方自然不会为了短短几分钟剧目而进行一个礼拜严格的节食。
没必要呀。
一来收效不会很好,二来,这出短剧播出效果再好,对其事业上的助力也非常有限。
因此,没必要认真到这种地步。
可薛笑,包括其余那四十七名学员,他们现在拥有什么?
他们要是还不在这个舞台上努力到极限,等到节目结束,他们又还能剩下什么?
他们身上的“零”标签,注定了他们必须把握住每一次的机会。
与此同时,薛笑却也知道自己绝不能真的搞坏自己的身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在这个地方就坏了,那么未来就算星途坦荡,他也走不下去。
这种艺人往往很令经纪人放心,敢拼,却又不是没有头脑地乱拼。
丰纬听着官若荧的话,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评价了句:“这一组人状态都很在线。”
官若荧自豪地点点头。
就说黄小林,作为在第一轮里表现不佳的学员,看到他稀里糊涂选中俞熊这个角色的时候,官若荧是真的头疼。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演员去演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丧子的男人,很多新生代优秀演员都做不到,这对演技的要求是很高的!
果然,黄小林虽然去努力了,身上却始终存在缺陷,而这种缺陷往往需要人生阅历去弥补,官若荧一直觉得这问题恐怕没法解决了。
却没想到她在外工作两天回来,黄小林身上有了非常大的改变。
此时此刻,荧幕上这个俞熊虽然不至于说完美,却能将人带入戏。
他身上的那种死寂、不甘,那种还未从意外与崩溃中回过神的混乱和压抑,全在他的眼睛里。
然后是顾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