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傲娇大王(290)
他一开始觉得周如溯和叔叔是一类人,在看到周如溯向别人挥动拳头时,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厌恶愈盛。
很多次,周如溯不顾流言蜚语靠近他、为他出头、心疼流泪、逗他开心,那双深蓝色眼眸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想要救赎他的执念。
他对周如溯仍然没有好感,只会疏离地表达感谢。
渐渐的,周如溯给的越来越多,要的也越来越多,那副可怜的模样让他愧疚,他开始回应周如溯,尽力忍下不适给他一切他想要的。
周如溯想要的,无非是他的身体。
他的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时,第一想法是周如溯和叔叔完全是同类,令人感到恶心,第二想法是再这么下去周如溯只会越陷越深,误以为自己喜欢他。
他试图从中抽离,毫无疑问地失败了,不知多少次,周如溯用真诚把他拽了回去。
他也奇怪,他会对周如溯心软,会想要尝试明白“喜欢”是什么,会想让自己喜欢上周如溯,会绞尽脑汁想一个继续回应周如溯的理由。
三年前最后一夜,他接到了催债电话,已死的叔叔用另一种方式把他绑回了玉铃市。
三年过去,曾时刻萦绕心头的悔恨被时间冲淡,他的人生以腐朽的模样向前延伸,周如溯早已成为过去未完结的诗篇。
他不是没想过主动追回周如溯,他怕的是,周如溯已经失去了对他的信任,如果周如溯还愿意爱他,怎么会甘愿留在原地。
当周如溯不再爱他时,他的记忆也就没了意义。
再踏入这座城市,对周如溯的思念,只剩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过去已成为过去,他也不会向前走。
随长安走出小区,打算到附近超市买瓶水再回酒店,明天拜访完其他老师就回玉铃市。
他一直都很忙,这两天才有空赴老师的约。
路边的银杏只剩寥寥无几的枯叶,待雪下大,最后这几片也被打落。
他看了一眼枯树杈,继续往前走,风掀起他的衣摆,风雪裹着树叶正面扑向脸,他闭上眼等这阵风过去,再睁眼时,远处出现一道熟悉的金黄色。
周如溯。
脑子念出这个名字的同时,他的脚步钉在原地,第一次体会到大脑宕机的感觉,浑身气血涌上心头,耳中警报似的尖锐刺响,嗡嗡长鸣。
周如溯正朝他走来。
随长安试想了他走到面前来的无数种可能性,难以相信他们会在这个时刻,这个地方重逢。
周如溯仿佛踩着千万条可能性的丝线走来,正如踩在千万片雪花中。
“好久不见。”
周如溯的神情看不透的怪异,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一米之隔,随长安同样注视他,猛烈跳动的心脏与表情截然相反。
“嗯。”
他不该这么回应的。
可他生来就不会摆表情,说不出好话,现在能做到控制情绪不失声已经是这三年最大的努力成果了。
周如溯似乎已经忘却了那年的热烈,神色轻松得像散步碰见的老友,语气淡然得令人咋舌:“你回来看路教授?”
随长安不知该怎样回答。
“嗯。”
他也不指望周如溯过了三年还和当年一样热情。人都是会变的。除了他自己。
对他来说,三年,仿佛就在昨天。
他下意识想逃离,内心却在挣扎着想多看看周如溯。
藕断丝连是最痛苦的事,他如果往前走了一步,没有得到回应,会比现在的确信更折磨。
周如溯忽然把手插进外套兜里,下巴从厚厚的围巾里抬出,往对面的咖啡店指了指:“一起喝杯咖啡?”
随长安不理解他这个像要叙旧的问句。
“嗯。”
见他应下,周如溯转身走了。
随长安跟着他走过斑马线,推开摇着铜铃的门进入咖啡厅,在靠窗的角落坐下,橘色暖光灯照耀下,外面显得愈加昏暗。
现在还没过六点。
他看到周如溯被柔和的发色,专注的脸,不禁想,周如溯的外貌一点没变,还是一样年轻,身高也是。
“在从事科研工作?”
周如溯点单后,忽然抬起头问。
随长安选择了撒谎,因为他的现状实在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话题。
“类似。”
“嗯……”
周如溯不再询问。
随长安也无话可说。
他们沉默地喝下一杯咖啡,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一起离开了咖啡厅。
随长安打消了原先的买水计划,打算看周如溯怎么走,如果周如溯先告别离开,他就直接回酒店,回到寡淡的生活中。
周如溯上一秒注视着街景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问:“你去哪儿?”
“酒店。”
一问一答,都没有流露出异样的情绪,正因如此才显得分外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