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火(2)
男孩儿们立刻噤了声。
经理又说:“我不管你们藏了什么心思,是怕他还是想傍他,最好都安分老实点,只管拿出本分的职业素养就好,不要耍小心机。别当裴少是你们平日里伺候的那些脑满肥肠的草包。”
话毕,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尽头包厢的门口。
经理推开门,那张世故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标准而职业的笑。
“裴少。”经理先是冲包厢内沙发上坐着的裴宴时颔首点了下头,而后看向坐在裴宴时边上的另一位人物,“钱老板,人都给叫过来了,让裴少看看?”
经理说着,向后示意了下。
紧接着,一排男孩儿们鱼贯而入。眉眼低垂,姿态温顺。
钱老板还没应经理的话,裴宴时倒是先笑了:“钱老板真是客气了。”
钱老板谦虚道:“投其所好嘛裴少。我今天是真高兴。新汽比不得亚康建材资历老,初入市场就能得裴少你的青睐,你让我们有利可收、有名可得,我今天必须得好好谢谢你。”
“我么,铜臭商人一个,嗅着利走。亚康仗着和我多年的交情,拿回扣养着我的人,给我换了劣质的材料。这事儿我得让他们看到代价。新汽虽是初来乍到,诚意却很足,我都看到了。选择跟你们合作,是双方都受益的事。”裴宴时视线扫过那排男孩儿,笑意浅浅,“钱老板这么有心,我倒是受宠若惊了。”
“彼此受益是真,只是方行作为行业大佬,选择多如牛毛,新汽却是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说起来还是我们沾着裴少的光了。”钱老板说着,也看向那排站着的男孩儿,“裴少挑挑?瞧瞧有没有喜欢的,这儿都是夜阑最叫座的男孩儿了。”
裴宴时喜男色这点,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裴宴时身边的小情人三天两头变个样,更不是什么秘密。
就好比今天,他是捎了位小情人过来的。
那小情人腰细腿长,白白嫩嫩,瞧着十八九岁,大学生模样。
这会儿挨坐在裴宴时身边,挽着裴宴时的胳膊,安静乖巧,神情温和,瞧着并没有因为合作方送上来一排男孩儿供裴宴时挑选而耍性子、闹脾气。
怪懂事的。
而裴宴时对于这种懂事的小情人向来多几分心软,自然而然便报以几分尊重。于是他稍稍侧头,询问似的:“Daisy,介意么?”
Daisy中文名叫单溪,不过裴宴时大多数时候习惯叫他英文名。
闻言,单溪摇摇头:“裴少开心就好。”
裴宴时抬手挠了挠单溪的下巴,跟安抚小猫一样,然后他抬头,视线从那排男孩儿身上逡巡而过,点了其中一个:“你,过来。”
他话音一落,站在人群里的小北因为期待而悬高的心蓦地摔落在地。
果然,同事们说得没错,裴少图新鲜、喜好新面孔。
方才,他的目光从自己脸上掠过时,没有丝毫停留,也没有任何的神情变化,就像是从不曾认识自己一样。
小北心口酸酸涨涨的,面对高位者的怯意因为针扎般的难过都褪去了不少。
他几乎是肆无忌惮地痴看着那个给过自己一夜温情的男人。
小北对裴宴时的了解并不多。
他只知,人人尊称他一声裴少。
倒并不是因为裴宴时出身多优渥,相反,裴宴时有今时今日,靠的完全是他自己。
他白手起家,凭着敢闯敢拼的一股劲儿,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学生到今天人人说起津州地产圈子,都无法避之不提的方行置地董事长裴宴时。
一个人从零到有,从有到正无穷,血泪辛酸旁人未可知,魄力与手腕却能透过骨相皮肉散发于举手投足之间。
而这样一个人,如今不过才二十八岁。
二十八岁的裴宴时身上见不到任何从草根而来的清简、粗俗、鄙陋,他满身骄矜之气,带着点傲慢的痞,他优雅金贵,也不羁浪荡。
像是从雍容宫殿里走出来的年轻阔少。
所以哪怕是没有含着金汤匙出生,裴宴时也凭借着他那一身无人可攀及的气质和气场,被圈子里的人冠之一个尊贵的“少”字。
此刻,小北痴痴地看着气质出众、气场强大的裴少。
和上回见时一样,裴宴时这次穿的也是白衬衣,虽不是同一件,但如出一辙的挺括、裁剪精致。领口解了两颗扣子,依稀可见伶仃的锁骨,袖子挽了几截,突出的腕骨和青筋似乎几欲撑破那薄薄的冷白皮。
因为坐着,黑色的西装裤略略勾勒出长腿的轮廓,黑色小腿袜介于皮鞋和一截裸露的雪白小腿之间。黑白相衬间,显得一种极致的欲来。
最后,小北才敢将目光落在那张望一眼便叫人生怯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