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篇·小观音+番外(315)
苏绣妆说到动情处,难忍哽咽:“师父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可惜啊可惜——”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珍惜的徒弟没遇到贺作峰这样的人,他作为师父,也没看出那个富家子弟是个只会花言巧语的废物。
等到他再听到徒弟的消息的时候,徒弟已经和肚子里的孩子一道,暴尸荒野,尸骨无存了。
苏绣妆经此一事,元气大损。
他是当真把徒弟当孩子养,遭此打击,戏都不想唱了,若不是身旁还有几个徒弟,怕是会直接寻个冷清的乡村,了此残生。
这也是他为何见了阿清,就心生亲近,恨不能将一身本事都教给他的原因。
……阿清与他那个早早死去的徒弟,长得并不相似,可身上那股劲儿,却是一模一样。
阿清见师父眼眶发红,几位师兄的神情也阴沉下来,很快就将事实猜了个七八分。
与他相像,下场凄惨,可不就是嫁进富贵人家,又惨死的能生的男人吗?
他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师父,您累了吧?今儿个先歇下吧,我陪您好好喝一杯。”
苏绣妆强打起精神:“喝什么喝?你的嗓子得好好养着。”
他眼神一转,往里里平和的目光忽而变得异常锐利。
苏绣妆点名叫贺作峰作陪:“让你家先生陪我喝!”
贺作峰脸上的笑意仍旧是温和:“好,今日贺某与各位不醉不归。”
三言两语,晚上的酒就没阿清什么事儿了。
他瞧瞧师父,又看看贺作峰,觉得一切如常,便暗搓搓地去找祖烈。
再说祖烈这边。
傅家人不会拳脚功夫,即便是身强体壮的家丁,也尽是些花拳绣腿,不足为惧。
祖烈压根没动手,光动动嘴皮子,就指挥着下人将傅家人全套了麻袋。
阿清来的时候,祖烈刚揍完人。
“清少爷?”祖烈见他,很是意外,“您怎么来了?”
“他们嘴里不干不净,我来瞧瞧。”阿清揣着手,目不斜视地走到几个麻袋前——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傅家人,听出了他是谁,立刻发疯似的叫嚷起来。
还是那些个说辞,说他水性杨花,还说贺四爷被他蒙蔽了双眼,着了他这个“狐狸精”的道。
别说阿清压根没有什么“野男人”,就算真有,他也不会在傅家人的面前露怯。
“我和你们说得很清楚了。”阿清揉了揉被吵得发痛的耳朵,“贺四爷屋里的事,我说了算。”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口吻竟与戏本子里无恶不作的精怪不谋而合:“你们怎么还指望贺四爷能听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闲言碎语?”
“麻袋”们静了会儿,又开始骂。
这回不说“野男人”不“野男人”的事了,他们开始不停地叫他“狐狸精”。
阿清随手拎起一根祖烈用剩下的小木棍,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抽向了叫得最狠的那个“麻袋”。
“你们真当我好欺负?”他抽完,叉腰冷笑,“我以前遇到人,可比你们难缠多了。”
来平安饭店的客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在看见阿清的脸之后,生出不好的心思。
当时的阿清可没有贺家做靠山,他的好友方伊池也没有嫁给贺六爷。
他们俩扶持着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也看清了最丑恶的人性。
“你们在我的眼里,真不算什么。”阿清打心眼里觉得傅家的人可笑。他将手里的小木棍丢弃在一旁,扬起下巴,给了祖烈一个眼神。
祖烈立刻拎着木棍,屁颠屁颠地凑上来,接替阿清,继续对着麻袋抽。
“我还要告诉你们。”他在一片哀嚎声中,一字一顿道,“这顿打,不仅是为我自己,还为了我家四爷。”
阿清啐了口:“落井下石之辈,该打!”
他说完,扭身走了。
祖烈却听得热血沸腾。
是啊,傅家就是一群小人,当初,他们得知贺作峰伤了腿,恨不能与贺家恩断义绝,还试图把和贺四爷定了亲的小姐,硬塞给贺六爷。
这……这是什么人家啊!
祖烈都提不上嘴。
但祖烈转念一想,又欣慰起来——还得是清少爷。
清少爷看的事情多,遇到的人也多,年纪虽然比四爷小上不少,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却是得心应手,半点没让自个儿以及贺家的人憋屈。
祖烈再次真心实意地觉得这段姻缘好了。
没有孩子算什么?
他家四爷是走了大运,才讨到这么个媳妇儿,可不能丢了。
祖烈如此想,下手也更重。
“让你们胡说八道!”他眼里闪过一道凶光,“真当我们四爷怕了你们不成?”
惨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