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篇·小观音+番外(227)
医生……医生就在小楼边住着呢!
但祖烈现在是想说,也没办法说了。
谁叫贺四爷已经回了屋,还将门死死地关上了呢?
祖烈臊眉耷眼地走出了小楼,在院子里碰上了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司机。
“你怎么还在这儿?”祖烈抬腿上前,蹙眉道,“今儿个我开车送四爷,没你的事儿!”
“我晓得。”司机细声细气地应声,“可我拿了贺家的钱,就是贺家的人……就算四爷不需要我,我也得候在这儿,不是?”
祖烈意外地打量了司机一眼:“你倒是乖觉。”
司机笑笑:“都是心里话。”
“嗯,我知道。”祖烈拍了拍他的肩膀,“四爷已经歇下了,今天必是用不到你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有事儿,我第一个叫你。”
“多谢。”司机欣然应下。
祖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这个司机的确乖觉。
可……也太乖觉了些。
祖烈之所以能被四爷认可,带在身边多年,当然不是靠着他那张远超常人的厚脸皮。
像司机这样,看着听话,实则藏满了花花肠子的人,这些年,他不知道遇见了多少。
……四爷应该也察觉到了什么。
祖烈想,贺四爷去寻阿清的时候,没有让司机跟着,而是让他开车,必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都是什么事儿……”祖烈背着手,摇头向院外走去的时候,止不住地嘀咕,“这个时候,谁还会对四爷和清少爷不利?”
“……哼,总不能是小白楼吧?”
祖烈的轻哼很快就被夜风吹散了。
另一边。
又一阵冷风吹进屋。
阿清打着寒颤走到桌边,几乎是瘫软着坐在了椅子上。
他颤颤巍巍地拎起茶壶,连续往肚子里灌了好几杯水。
啪!
最后一杯水,阿清还没喝到嘴里,就因为手抖,连杯带水,掉在了桌上。
寒意瞬间泼洒在他的腿根处。
阿清抖得愈发厉害了。
贺作峰在时,他还能勉强摆出满不在乎的姿态。
贺作峰离去,他就再也无法假装下去了。
四爷……四爷真的追到了金陵城。
阿清注视着覆盖桌面的茶水,在浅浅的水面上看见了月亮的倒影。
四爷为他而来。
阿清心中微动,僵在桌前许久,方才摇摇晃晃地起身,重新栽倒回床上。
他摸索着拉过被子。
那被子是新的,床单也是新的,连枕头都是新的。想来是贺四爷趁着他睡着之际,从柜子里翻出了换洗的床单和被套,亲手将满是狼藉的床榻整理好。
阿清鼻翼间弥漫着一股清淡的皂角味。
这些被子都是他亲手洗的,连气息都是他熟悉的。
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掉这张床上曾经发生过的淫靡情事。
阿清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揉着酸涩的腰。
他不想去想,白日里发生的事,只能去想,自己日后要做的事。
在小白楼唱戏这条路,大概是走不成了。
但他还能找个戏班子,在庙会上扮观音。
阿清离开四九城的时候,将观音的装扮也带上了。
他以前不觉得怪异,此时此刻,却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难不成,日后,他都要带着一身红痕,穿上雪白的长袍,再在眉心点一刻红痣,端坐于轿辇之上,接受香客的朝拜吗?
他与贺四爷,究竟要纠缠到几时呢?
曾经,连阿清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被贺作峰拉下莲台的观音。
可事实上——
他抬起胳膊,遮住了脸颊。
血色烧上了阿清的脖颈,转瞬吞噬了他通红的耳朵。
他哪里是什么观音?
观音的三十三应化身,他无一企及。
他只是个披着虚假丑陋的外壳,内里淫荡不堪的妖魔。
贺四爷才是那个被他从山巅之上拉下来的“仙人”。
阿清吐出一口热气,手软脚软地抱住了被子。
是他将贺四爷拖入了凡尘。
是他将贺四爷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阿清的心既痛又畅快,囫囵睡了一觉以后,带上衣袍,寻去了金陵城里的戏班。
他的扮相自是没得说,长相更是让班主移不开眼,当即就拍板,拿出了契书。
有了小白楼的事在前,阿清不敢托大,说要考虑考虑,就带着契书回了家。
这一回,倒是没有出岔子,他安全地回到了院子里。
也不知道冷香从哪里看出了端倪,缠着阿清,非要他换上衣袍,扮成观音给自己瞧一瞧。
阿清无法,加之白袍的确就在手边,便遂了冷香的愿,回屋扮上了观音。
只是私心里,他没有点眉间那颗白毫。
但光是这样,当阿清施施然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冷香还是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