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篇·小观音+番外(190)
或许,贺作峰真的比那些人好。
因为,贺作峰的心里真的有他。
贺作峰也真的想要娶他。
但阿清不敢赌。
贺作峰现在能将他调教成一个床榻上的玩物,日后呢?
日后,他会不会也变成一件精美的“工具”,成为贺作峰人生上,一抹艳丽的点缀。
这抹点缀的存在,如一闪即逝的流星,璀璨过后,就是永无止境的沉寂。
是了,贺四爷不是那种会将他丢在乱葬岗的人。
但若是下半生都困在那个看似偌大,却无法让他感受到自由的院子里,与躺在乱坟岗里有什么区别呢?
阿清不能忍受那样的未来。
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他也不能忍受。
说到底,现在站在阿清面前的贺四爷,还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与信任感。
阿清念及此,本就坚定的心,愈发硬了。
“阿清……阿清!”贺作峰见阿清铁了心要走,鲜血上涌,整张脸都要涨红了。
贺四爷疾步上前,试图再次抓住他的腕子,同时在极度的恐惧之下,病急乱投医,压低声音凑到阿清的耳畔,“喷——”
——啪!
那三个带着浓浓情欲意味的字眼还未说完,贺作峰就被愤怒的阿清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
“贺四爷,您可别让我瞧不起您!”阿清颤抖着收回手,“我……我阻止不了您这么欺辱我,您也可以尽管用那些话刺激我——是,我忍不住!我的身子就是这么下贱!”
“但您若是真这么做了……”阿清气得胸腔剧烈起伏。
他颤抖着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行李箱,看也不看歪着头,眼镜都被扇飞的男人。
阿清在怦怦作响的心跳声中,难耐地等待。
他在等贺作峰的选择。
等,贺四爷是付出从此失去他的代价,把他留在身边,还是放他自由。
被扇了一巴掌的贺作峰缓缓地将头拧了回来。
他的脸颊上已经浮现出了清晰而可笑的手掌印。
贺作峰也将手贴在了脸颊上。
男人的薄唇开开合合,似是有话要说,又似是只是想喘息。
阿清分不清了。
但他觉得自己等得够久了,在贺作峰的唇再一次开合之前,他急匆匆地跳上了火车,落荒而逃。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脚步,拿着车票在空荡荡的车厢里飞奔。
一滴眼泪顺着阿清的眼尾跌落。
他知道,贺作峰想做什么——他的身子,淫荡敏感。
贺四爷但凡说句“喷出来”,他就会湿得迈不开步子,想走也走不了了。
阿清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重重地坐下,将脸埋在双臂之间,眼泪无声地奔涌而出。
汽笛声,叫嚷声……
无数声音汇聚成河流,倒灌进他的耳朵,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弹动起来。
为什么啊……
为什么呢?!
明明有那么多种方式……
为什么偏偏选择用这种方式将他留下呢?
*
“四爷……四爷?!”
眼睁睁看着贺作峰被阿清扇了一巴掌的祖烈,吓得头皮都要炸了。
他先是小跑着将眼镜从地上拾起来,然后战战兢兢地送到贺作峰的面前:“四爷,车……车要开了,您……您不追吗?”
祖烈看着逐渐上满人的火车,心急如焚:“我查了,这车……这车终点站在金陵呢!中间不知道多少站,清少爷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祖烈越说越急,看着贺作峰捂着脸颊,默不作声地将眼镜重新带回鼻梁上,恨不能自个儿冲上车,将阿清从火车上拽下来。
“四爷!”
祖烈在火车的车门即将关上前,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贺作峰却只是平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仰起头,望着“哐当哐当”作响的火车,一点一点地抿紧了唇。
……他错了吗?
贺作峰摸着被扇以后发烫的脸颊,麻木地想,阿清还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他不仅错了,他还是个为了将阿清留在身边,不择手段的混蛋。
贺作峰宛若行尸走肉,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车上,重重地摔上了车门。
他的的确确是个混蛋。
贺作峰头一回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一直知道……他一直知道!
他在与阿清亲近的时候,一直在恶劣地调教着那具本就敏感的身子。
贺作峰自欺欺人地将一切都归结于情难自已,可现在阿清残忍地撕碎了他伪善的假面。
他哪里是情难自已?
他是自卑,他是卑劣,他是不堪……
他明知道,自己在发现阿清是个能生的男子以后,有多开心——贺作峰对后嗣没有半点期待,也不在乎阿清是否能留下他们二人的孩子——他在乎的,是能生的男子浸染情欲后,就再难抽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