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篇·小观音+番外(10)
贺作舟一听“方伊池”三个字就走不动道,猛地转身:“四哥,你也不想我娶他?”
贺作峰温和地说:“你喜欢,便娶。”
贺老六挑眉,狐疑道:“那提小凤凰是怎么个事儿啊?”
言罢,忽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是咱爹的意思?嗐,四哥,甭管老爷子说什么,你都别搭理!”
贺作舟不等贺作峰开口,已经噼里啪啦地说开了:“四哥,你叫爹甭跟我甩片汤话!惹急了我,明儿个我就把婚讯连登一年的报。”
“像什么话?”贺作峰头疼扶额,“你乐意登一年报,人方伊池不一定乐意。”
贺作峰咧着嘴笑:“他乐意。”
贺作峰也不欲与弟弟争辩,转而问:“我喊住你,是想问……方伊池那个叫阿清的朋友,你可知道?”
“阿清?”贺老六愣了愣,抓了把头发,“是有这么个人,小凤凰同他可亲了。怎么个茬,他得罪四哥你了?”
贺作舟说完,先摇头否认:“不能够啊,阿清是饭店的服务生,平日里和小凤凰走得再近,也不会走到四哥您的眼前……四哥,难不成是上回,他那个昏了头的爹的事儿?”
贺作舟知道,贺作峰让人将阿清满口胡言乱语的爹打了一顿。
但他知道自家兄长秉性,绝不会因为阿清父亲之事,迁怒于阿清。
“我就是问问。”贺作峰的手不自觉地伸进了口袋,摸到了阿清丢下的手帕,指尖烦闷地颤抖了几下,“阿清与方伊池……”
贺作舟不知贺作峰的难以启齿下,藏着歪到没边儿的猜疑,大咧咧地点头:“熟啊!”
贺作峰的心微微一沉:“多熟?”
“他俩都在饭店当服务生,别说吃喝在一块了。”贺作舟不疑有他,直言,“我瞧着他们在饭店放旗袍的衣服柜子,都挨得紧紧的呢。”
贺老六开玩笑道:“小凤凰的妹妹不争气,爹娘去得又早,就那个阿清,像是他的娘家人,看我甭提多不顺眼了。”
贺作舟越说,贺作峰的心越乱。
行为举止如此亲密,还对他的弟弟有敌意,阿清怕是真的……
“你先回去歇着吧。”贺作峰再也坐不住,示意祖烈将自己推回屋,“我也要回屋了。”
“四哥,你记得给腿上药啊!”贺作舟并不知晓,自己的话在贺作峰的心里引起了何种轩然大波,还杵在那儿傻乐,“晚上我不在家吃饭,陪小凤凰出去溜达溜达。”
贺作峰摆了摆手,头疼得愈发厉害了。
“四爷,六爷说得是,您得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腿。”祖烈推着轮椅,低声道,“协和的医生不是说了吗?等医生到了四九城,您就能动刀了!”
贺作峰的掌心随着祖烈的话贴在了腿上。
冰冷的触感缓缓散开,他叹了口气。
腿伤的事,总归能动手术,可贺作舟的婚事,怎生是好呢?
“四爷?”
“回屋吧。”贺作峰回过神,没有接下祖烈的话茬。
他的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伤了这么些年,贺作峰也早就不期盼着自己还能有同常人一般行走了。
*
唱完《锁麟囊》,阿清的艳名在四九城里愈发响。
经理得了好处,又觉得阿清有望攀上贺作峰这棵大树,跟先前对待方伊池一般,也对阿清好上许多,他说要回家几日,经理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别搭理你那个爹。”经理甚至提醒了阿清了几句,“昨儿个还有人瞧见,他往赌场里跑呢!”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钱的事儿,在赌桌上就和人翻扯起来了。”
阿清手脚麻利地顺着行李。
他家中的房间早早被嗜赌如命的爹搬空了,早年但凡往家里拿点东西,就是穿过的旧衣服,都能被典当出去。
所以,这回回家,阿清也就带了几身常穿的,不是那么金贵的旗袍。
他头也不抬道:“没一天消停。”
经理抱着胳膊靠在门前,想起阿清不着调的爹,唏嘘不已:“你说你也没得罪谁,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亲爹呢?”
“许是上辈子欠的债吧。”他将包裹用力系紧,轻轻地喘了口气,“经理,这两天我不在,戏台也别拆。”
饭店的服务生不止他一个,阿清没道理自己走了,还断别人的财路。
经理笑着点头:“好说,好说。”
现如今,他指着阿清赚钱,可日后阿清若是真嫁了人,饭店也得有别的摇钱树。
阿清见状,放下了心,待叫的黄包车到了,拎着包裹就跳了上去。
同方伊池一样,阿清住的地方离平安饭店很远。
但他没有久病缠身的妹妹,不用天天回去,也就不用天天听邻居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