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豆浆泡油条，他从小就没吃腻过。

九点的早餐店人也很多，座无虚席，幸亏方逾拾不社恐，四处张罗着想找个看起来顺眼的饭搭子拼桌。

老板娘是个热心肠，见他这样，拉着他就往角落走：“那边空位子多的，还有帅哥美女嘞！”

方逾拾失笑。

他看起来有那么不矜持吗？

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老板娘口中的“帅哥”，长着一张跟梁寄沐一模一样的脸。

或者说，那就是梁寄沐。

梁寄沐慢条斯理吃着小笼包，抬头跟他对视，诧异地挑了挑眉：“小拾，过来坐？”

“小拾”俩字喊得方逾拾耳朵动了动。

不自在地摸摸脖子，走到对面坐下：“又碰到你了，梁教授，我们还真有缘。”

硬核求缘的梁寄沐不置可否：“我来上班。倒是你，怎么又来大学城了？”

不说住在这，他是有考量的。

方逾拾还不知道跟他一个小区，贸然暴露，肯定会把人吓到，方逾拾现在戒备这么重，得慢慢来。

很巧也不想暴露住这儿的方逾拾按计划回答：“最近想精修一下专业，联系了F大的老师，蹭蹭计算机课程。”

梁寄沐拧了下眉：“来F大？怎么没找我？”

宁愿舍近求远找外人，都不愿来找他？

方逾拾不好意思笑笑：“您工作这么忙，怕打扰您。”

同时打三份工的梁寄沐却摇头：“也不是很忙。”

不过是日均睡眠时间四小时罢了。

跟方逾拾的事比起来，算什么？

方逾拾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F大。

梁寄沐说：“下次有时间，可以去F大的食堂吃，食堂伙食还不错。我有教师补贴的饭卡，几乎不怎么用，等会儿去办公室我拿了给你。”

方逾拾答“谢”，这才注意到他今天如此朴实的早餐：“梁教授平时不再学校吃，都在门口吃小摊？”

“一般情况下，助手会带饭。”梁寄沐意味深长道，“今天是例外。”

方逾拾顺着话问下去：“什么例外？”

梁寄沐坦然：“等人。”

方逾拾吃煎包的动作一顿，差点烫着嘴。

……等人？

他心里一慌，不太确定地咽下包子皮：“那您，等到了吗？”

梁寄沐把他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中微微叹气，递上纸巾：“暂时还没有。今天应该等不到了。”

方逾拾倏的松口气。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他打趣道：“竟然有人敢放梁教授的鸽子啊。”

“我被鸽的次数可不少。”梁寄沐也笑道，“不少学生的deadline都一推再推。”

一般人都说“ddl”，这人倒是还一本正经念“deadline”。

方逾拾又想笑，一个不留神，又被豆浆呛了，咳嗽半天。

梁寄沐心惊胆战，只得无奈道：“食不言，好好吃饭。”

方逾拾撇撇嘴，规矩地闭上嘴。

但他终归不是个能安静的人，尤其是在本就吵闹的小店，缄默不语好比上刑。

嘴上不能动，就动眼珠子。

黑眼珠子在有限的眼眶内四处乱撇，最后落在梁寄沐面前的碗里。

他没忍住开口：“梁教授喜欢喝咸豆浆？”

梁寄沐说：“还行吧，都能喝。”

豆浆甜咸党在互联网上打了好几年，他一个中立派从未发过声。

今天买的时候甜豆浆刚好卖完还没补充，就买了咸的。

方逾拾不耻下问：“好喝吗？”

母亲喜欢甜豆浆，方逾拾从小被她带大，长大后自然也是跟了母亲的喜好。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还没喝过咸豆浆。

梁寄沐实话实说：“挺香的。”

方逾拾跃跃欲试舔了舔下唇。

他总是对一切新鲜事物抱有充分好奇。

梁寄沐看出他眼中的期待，抬起手，想招呼老板再来碗咸的。

但是，还不等开口，方逾拾就放下勺子，轻声道：“我吃完了。”

都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没剩。

梁寄沐手悬在桌面：“不用买一碗试试吗？”

方逾拾摇摇头：“吃饱了，吃不下了，再买会浪费。而且时间快来不及了。”

这个回答可不是刻意装的。

妈妈从小就教他节约粮食，因此方逾拾很少剩饭。

而且他时间观念很重，拖延归拖延，从不误ddl，现在是九点二十，再拖下去，有迟到的风险。

他站起来：“梁教授一起吗？”

“嗯。”梁寄沐也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我送你去教学楼。”

方逾拾摆手：“不用不用，太麻烦您了。”

“要的。”梁寄沐说，“你第一次来吧？F大路很绕，你一个人找，可能会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