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迟赶紧往后退了退,慌张地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不是说要告诉我陆家的事情吗?”
言礼含笑说:“你对陆家的事这么感兴趣做什么?”
夏迟理直气壮道:“我是当事人之一,不管出于什么心态,我想知道后续,不应该吗?”
言礼搂着他,说:“好奇心害死猫,你没听过。”
夏迟在言礼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直视着他说:“听过又怎么样。难道还真有什么秘密吗?我上次去杨特首家里,其他人什么私事都讨论呢。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每天在家里待着,太无聊了吧。”
“你可以看电视。”言礼建议。
夏迟说:“我不爱看电视,Omega频道什么好看的都没有,除了购物就是生养孩子,照顾家庭。”
帝国的网络、通讯设备、电视节目等等都采用了严格的分级限制制度,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情况有自己的账号,而且要不时人脸验证,很难找到办法作假,而要是作假被发现,还将面临严厉处罚。
像夏迟这种人,作为一个Omega,通讯设备账号的权限比普通小孩子还要低,和儿童电话手表差别不大,网络也只能上Omega专用网络,电视节目也只能看Omega的专门频道。
内容之无趣,让人发疯。
夏迟可是到十五岁才分化成Omega,前面十五年跟着爸妈一起看节目,什么内容没看过,等分化成Omega了,发现自己的权限和没有权限差不多,那肯定要起逆反心理的。
他坚决拒绝看Omega权限看的那些电视节目,觉得那或者是割韭菜,或者太傻X。
夏迟讲完那话,他发现房间里瞬间进入了一种尴尬的安静。
其实房间里并不安静,有冷气设备的轻微运行声音,还有窗户外面的鸟叫。
但夏迟还是觉得过分安静了。
他想,自己何必同言礼讲这种Omega之间才会讲的抱怨呢,而且抱怨了毫无意义,那些人权组织,除了进一步限制Omega的行为,还会干什么好事吗,也没有非Omega的人能够明白这些事,而Omega本身又被限制了发言权。
言礼根本不会懂这些,没有被限制的人,很难站在他们这种角度想问题。
一个有脚的人,怎么能够明白没有脚的人的艰难。
一个有眼睛的人,怎么能够知道盲人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再说,言礼可能不仅不能理解,听到这种抱怨,还会觉得自己讨厌。
夏迟在这一刻又难受又愤怒又忐忑又心酸,最后化成“算了吧,就当没说过”的鸵鸟心态。
他正要转移话题,言礼握着他的手说:“那我让高叔把他的账号给你,你以后就用他的权限看电视。”
“那我可以用他的权限上网吗?”夏迟连哪怕零点零三秒的延迟也没有,嘴就问了这句话。这句话几乎没有经过他的任何思考。
他十五岁之前,可是可用正常账号上网的,虽然也是未成年人的账号,但学校从十三岁时就有较全面的深度性教育,所以夏迟以前十五岁的账号,在网络上的权限并不低,虽然他不是要去看成人知识的那一种人,但当时还是属于想查什么,大多数东西都可以查得到的状态。
后来做了Omega,他再使用网络账号时,发现自己的Omega账号,只能上Omega专用网络了,里面的内容和正常世界网络里的东西,简直像是两个世界,感觉比自己五六岁时使用的网络还要狭隘。
这种对比,算是让夏迟对这个世界上的不同人的处境有了个直观感受了。
言礼看着夏迟,一时没有回话。
因为已经到这个地步,夏迟觉得特别像“图穷匕见”那种场景,他甚至在大脑里开始唱大戏。
秦王谓轲曰:“起,取舞阳所持图。”
轲既取图奉之。
发图,图穷而匕首见。
这种时候,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夏迟心说我就是这样的人,讨厌就讨厌吧,反正也不可能装一辈子。
言礼不知道夏迟在想些什么,他说道:“没有办法让高叔把网络账号也给你。那是高叔的东西,这样做,高叔要怎么想呢。我们总得尊重他吧。”
夏迟:“……”
夏迟没想到言礼是因为这种理由拒绝自己,他本来以为言礼会像自己认识的那些老师一样,说诸如“你是Omega,自分化那天起,就可以靠国家养活,不用自己拼死拼活地工作,还要这要那,不觉得自己过分吗”或者“你这样会让所有Omega的脸都因你丢了”这一类大话。这种话每次都让夏迟又憋屈又无言以对,虽然他变成Omega绝不是他想的,但他总不能让整个Omega群体都因为自己风评被害吧。虽然那风评就很不合理很搞笑,但其他Omega很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