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鬼(139)
顾迟第二天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他还没来得及从睡意朦胧中走出来,就被听筒那里王大串的吓得个人仰马翻。
顾迟按着太阳穴:“卧槽……大串,你家电话费不要钱的吗?再说两句今天就白板砖了。”
“钱个屁的钱!”王大串骂道,“顾迟,我问你,你和钟从余那小子什么关系?老太婆是不是出事了?”
“你说什么?”
他仿佛被一拳打中了鼻梁骨,所有的感官都泛起酸楚来,腰酸背痛,窗外的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下一刻,还有些余痛的脑袋从千万嘈杂中选出了一个问题——他怎么知道?
王大串平时的调侃完全被压制了:“顾迟,我之前觉得你可能遭受的打击大了,从帽儿出事后就没有放松过,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给你个提醒。但有些原则问题不能干就是不能干,你看看你自己还有一个人样吗?我比你大一岁,很多事都比你经历在前,在这里自称一下哥,听哥的话,别胡闹了,网络上都传遍了。”
顾迟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你的意思……”
话音没落,钟从余突然摔开门,气踹嘘嘘地说道:“小的昨天晚上回来了吗?”
小的是指许艳艳,顾迟现在没了魂,反应了老半天才回答说:“回来了啊,还写作业呢。”
钟从余的表情难看到了一个极点:“给你说件事,别急着慌,我从早上起来没看见人,刚刚去房间看,但书包还在。”
第62章 红酒 第十九
小女孩许艳艳, 去年六月底来跟随着自己的奶奶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着警惕,像极了一只对人类已经失去信心的幼猫。
然后她遇见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哥, 哥虽然三五句就横眉冷眼, 那张臭嘴里仿佛永远都裹着火/药, 但哥让自己读书, 给自己买新裙子,甚至出席了家长会, 可谓是把那些寒冬腊月里记忆,一点一点地,亲自用肩膀和双手捂暖了。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和那些恃宠而骄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
但这一切都戛然而止在了今年四月初。
不多不少,刚刚十个月, 大约三百来天。
“什么!?”
顾迟几乎是一个激灵从床板上跳了起来:“人呢?不见了?你什么意思?”
紧接着又快速回过神来,胡乱组织着语言:“还在这里愣着干嘛, 出去找啊!去问问周围的人,我想想,她穿的衣服应该是……”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头疼,他没事才不会去记一个小女孩的穿着打扮, 结果在这时候掉了链子。
该死, 坏事总是一桩接着一桩的扑面而来。
王大串的电话还连着,在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中骂道:“她不跑才怪了!妈了个……顾迟……干劲趁早……回来收拾你!”
话被强行折断,无法辨别出内容,听得揪心。顾迟现在像是一个被拧着后颈扔去油锅的蚂蚁, 全身上下的反应机制都做出了应激反应, 才没有心思坐下来好好折腾好这隔三差五就出状况的信号,听王大串说完一句话。
“我挂了。”顾迟一边肩膀夹着手机, 另外一边手已经换好了衣服,“有事情回来再说。”
王大串:“你!!!……”
嘀嘀嘀——
挂断了。
顾迟两三下把自己收拾好,飞奔下楼,期间还因为步子迈大了扭了脚踝,可他没把这点痛放在心上,一把抓住常在楼下卖菜的小年轻,双目充血地吼:“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才上幼儿园的小女孩!?”
年轻人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躲疯子似的躲开:“这片地方的小孩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放开!”
顾迟慌乱道:“应该是校服,幼儿园的校服你总该知道的吧!”
年轻人:“每个幼儿园的校服也不一样啊!你赶紧滚,别打扰我做生意,不然我报警了!”
顾迟手臂上的青筋明显浮现:“我他妈问你话呢!你什么态度!我家小女孩丢了你知不知道!”
咆哮在空气中打了个弯儿,毫无作用,水蒸气似的蒸发上天了。
然而满街的人都恍若未闻。
他大汗淋漓,他心急如焚,他满目疮痍,可别人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干自己手上的事情,存在感连路边的死狗都比不上,好像这句话和茶余饭后的“今天天气真好啊”没有任何差别。
许艳艳不见了多久了?
她为什么要自己走?
她现在独自一个人,要是饿了怎么办?
这时候,钟从余才匆匆赶上来,将已经连说都抖不清楚的顾迟一把拉去身后:“白色上衣蓝色裤子,还有一顶鹅黄色的帽子,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