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18)
春生呆呆傻傻地看着男人,不敢说话,因为男人的表情太可怕了,他不笑,那双总是温和看着他的眼睛此刻是冰冷的,像在看一个陌生的,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在这种毫无温度可言的注视下,春生畏畏缩缩地落下视线,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晚晚为什么要那么生气?他做错什么了吗?
“你是谁?这里是哪?”
男人的语调和他的眼神表情一样冰冷,冻得春生只穿背心的单薄身体一颤,脖子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掐住,掐得他脆弱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不敢叫眼前这个人晚晚,因为根本不像,晚晚不会这样对他的,他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重话。
得不到回答男人好像也没有要继续逼问下去的意思,他紧锁眉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陌生的白色棉背心,从未见过的深蓝色平角内裤,没穿裤子光着腿。
两分钟前,他就穿成这样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床上抱在一起。
开什么玩笑?
男人眉眼积了片黑压压,阴沉沉,目光极具威慑力与压迫感地扫视周围一圈,在地上看到了和方桌躺在一起的手表和手机。
手机没电是关机状态的,手表完好。
他微微偏头看向呆坐在床上像块石头一动不动的春生,“我的衣服在哪里?”
春生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外面,晾起来了。”
男人回头,视线透过窗,确实看到了自己的衣服挂在晾衣绳上,头也不回地说:“拿进来。”
春生愣怔着没有动。
男人眉头顿时蹙得更紧,他转过脸对春生说:“我让你把我的衣服拿进来。”
春生让他吓了一跳,脸色发白,惊慌失措地爬下床去外面给他收衣服。
男人接过走进卫生间,在他换衣服的时候,春生听到了门外有汽车开进来的声音,他没有出去,就站在窗户往外看,看到了好几辆黑色的车停在外面,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从车上下来。
其中有一个戴金丝细边眼镜,气质儒雅的年轻人站在门外,深蓝色的衬衫很合他的气质,宽肩窄腰,修长漂亮。
春生听见了敲门声,但他不敢打开,他站在窗前盯着那不断被敲响的铁皮门,好像门外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可没多久这门还是开了,因为男人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从卫生间里出来,他沉着脸像座山一样挡在门前,面无表情地戴手表,听门外的人解释。
“定位出问题了,今早才追踪确定到你的位置。”
“多久了?”
“两天。”
男人戴好手表,转头看向春生,“你叫什么?”
春生嗫嚅地答:“春,春生。”
“我这两天一直在你这里?”
春生呐呐点头,不敢撒谎。
男人淡淡地看着他,脑袋微微一偏,“去换衣服。”
春生站着不动。
男人对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见他不配合果断收回视线,低声说了句,“不换也行。”
眼看着男人走出铁皮门,春生仿佛被焊在地上的双腿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两步,想追出去又不敢。
他有点想哭但忍住了,瘪着嘴说了两个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字,“晚晚……”
只是他不舍难过的情绪还未将他彻底浸透,两个穿黑西装,人高马大的男人快步走进来,一左一右架起他往外走。
春生像只无助的鹌鹑,完全不懂反抗,他连挣扎都没有就被毫无尊严地架出自己的家。
而他也是出来了才发现,原来门外停了那么多的车和人,他还在远处躲着偷看的人里发现了大鑫的身影。
一身黑色衬衣西裤的男人站在车旁,接过了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白色烟雾弥漫着模糊了他的侧脸,额前垂落的黑发遮住了他一只眼睛,什么都不真切。
春生直愣愣地看着他吞云吐雾,这才知道原来晚晚会抽烟的。
“魏先生,这间房子要怎么处理?”
被称作魏先生的男人冷冷转过脸,极昳丽英俊的面庞好似覆了一层薄薄的霜雪,“去找房东买下来。”
戴眼镜的男人似乎对春生很感兴趣,他站在魏先生身旁,摘下嘴里叼着的烟吐出呛人的烟圈,一双丹凤眼颜色秾丽,看着傻傻的春生有些纳闷,“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能看出来很穷,庭之,另一个你是为了他才留在这两天没走的吗?”
提到自己的另一个人格,魏庭之眉眼的阴沉又浓烈了两分,他看也不看春生,也没有理会戴眼镜男人的问题,一根烟抽得差不多了,有人递上来一个烟灰缸给他掐灭烟头。
他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戴眼镜的男人见状也掐灭烟跟着上了车,春生则是被塞进后一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