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善解人意。

刘子秋都要听笑了，该说不说，一个宿舍出来的，多少有点默契在吗？

沐瑾听到熟悉的对白，也没忍住笑，和刘子秋一起看戏不搭声。

郑谦恨不得把苏故这小子的嘴缝上，怎么就看不懂人脸色呢！换换换！换什么换！待会儿大家一起尴尬了！

最后苏故只能不情不愿地拉着桑逊坐下，最后的倔强在他把桑逊塞到了郑谦旁边，离沐瑾隔了一个位。

坐下后，苏故就一直用手肘捅他，示意他起个话题跟沐瑾说话，但无奈某人就跟个木头一样，动也不动。

苏故恨铁不成钢，踩桑逊的脚，瞪他，比口型，“你说啊！”

桑逊的背微僵，眼神默默往旁边移。

就在苏故已经放弃让桑逊开口，打算自己冲锋陷阵的时候，上课铃响了，只能收声，转变策略。

既然不能直接来，那就曲线救国，让桑逊在课堂上多表现，就像他一样，一节课下来，一定会让沐沐把注意力都放他身上的！

“今天我们一起探讨《礼记》，首先是第一篇，《曲礼上》……”

于是接下来的讲课，苏故听得尤其认真，毕竟如果要桑逊表现，那肯定是要他苏大才子出谋划策的。

“‘若夫，坐如尸’的‘尸’，很多同学都是直接用现代思维翻译成尸体的意思吧？坐得跟尸体一样，嗯，很通顺，是吧？”

“在说这个词之前，大家不妨先思考一下，这‘尸位素餐’是什么意思？”

原典课多是解说古典书籍，少有积极回答问题的，即便是坐在前排，也多是不确定自己的答案，不举手，单坐在座位上小声作答的——也就出了苏故这么一个例外。

苏故这次没举手了，他决定将这个宝贵的机会让给桑逊，目光炯炯看着他，怂恿他举手，踊跃发言。

桑逊摇头，诚实，“我不会。”

苏故可积极，用手肘怼桑逊，小声提示，“在尸体的位置上吃素！”

桑逊迟疑，委婉，“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苏故“啧”了一声，不满，“你现在是在用你的兴趣质疑我的专业吗？”

桑逊和苏故僵持三秒，叹气，妥协起身。

老师早看见今天前排多了个新面孔，见他站起来准备回答，松了口气，不然他又要自说自话了。

在老师充满期待的眼神中，桑逊古井无波开口，“在尸体的位置上吃素。”

老师眼睛里的期待僵住，一点点破碎，沉默从讲台蔓延至教室每一角落，他试图缓解这凝滞的气氛，“呃……啊，这位同学，先坐下，很好啊，不管回答得对不对，起码要有站起来回答的勇气！大家在这方面啊，都要向这位同学学习。”

“嗯……这个尸呢，刚刚那位同学犯了一个很常见的问题，这个跟我们现在学的这里的尸是一个意思，同学们不要望文生义……”

“尸音史，是古代祭礼中的一个代表神像端坐看而不须要做任何动作的人，而尸位……所以现在大家都应该知道该怎么翻译尸位素餐了吧？”

苏故恍然大悟，“吃素的扮死人的人！”

“……”

“苏故！你不要带跑新同学了！”老师忍无可忍。

“噗哈哈哈哈哈……”

“苏故你别扰乱课堂秩序了啊！”

“哈哈哈哈……”

郑谦带头，身后的班里和苏故交好的几个男生也跟着笑。

苏故呆住，不服，抬手拍桑逊的手臂，“桑逊你说！”

桑逊沉默，无声叹口气，艰难顺毛，“你……很厉害。”

沐瑾也托着下巴侧头笑，在看见他们之间的相处后，嘴角上扬，视线落在桑逊带着笑的脸上。

真好啊……

-

最后在欢笑声中结束这堂课，也是他们今天的最后一节，苏故几个回宿舍洗澡吃饭，沐瑾打算再去趟图书馆。

在门口分别，沐瑾抱着书往前走，桑逊在里沐瑾后几步的位置跟着，这个距离不算远，但也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

等走过了最拥挤的岔路口，桑逊发现沐瑾没有走图书馆的那条道，而是往体育馆走。

这个时间要么都在上课，要么争着先去吃饭，就算是运动，也多是在操场跑道上，体育馆里空荡荡的。

沐瑾停住了，桑逊也跟着止住。

“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沐瑾问他。

桑逊下意识想错开沐瑾的视线，又生生停住，在对话的时候眼睛不看向对方，是不尊重的表现。

他看着沐瑾，“我来找你道歉。”

“你的专业，很好。”

“你被你喜欢的专业录取，我很为你开心。”

“还有……对不起。”

没有苏故在，脑子里原本装着的苏故教他的套话也全都找不到了，他努力地思考，然后一点一点把心里的话挤出来，因为不擅长吐露真心，面上不自在，却又固执地逼着自己目视对方，把藏在心里的话一一说出，模样很笨拙，但字字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