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168)
两人搬完了货,左烨将车厢上了锁,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货车随之启动,但却站在原地不动。周颂仔细去看,透过两重车窗玻璃看到左烨坐在车里接电话,很快,他把电话挂断,人也从车上下来,另一个男人将货车开走,他从仓库里推出一辆电动车,骑着电动车逐渐深入自建区。
周颂当机立断:“跟上他。”
秦骁开车跟在左烨后面,为了不被发现所以控制车速,不明所以道:“他要去哪儿?咱们跟着他干嘛?”
周颂也不知道左烨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跟踪左烨的意义何在,只是因为他现在对左烨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想窥视他更多。他们深入一片自建区,这里横竖错落着一栋栋本地人建立的住宅楼,违规建成六七层高的住宅楼也不在少数,主要是为了出租和做生意。左烨的电动车钻进一条宽不足一米五的巷子里,秦骁的车被拦在巷口开不进去。
周颂立马下了车,道:“你在这里等我。”
秦骁:“我找地方把车停好跟你一起......嗳!周颂!”
周颂等不及他,一个人沿着巷子往里追,跟着电动车的车屁股左拐右拐,一头扎进环环相套的巷陌深处,停在一栋破旧的两层小楼前。小楼大门紧闭,门外停着那辆他追了一路的电动车。
他观察周围地形,找了条两栋房子之间的夹巷穿过去,来到小楼后身,一楼朝后开着两扇窗户,靠南的那扇窗户玻璃突然响了一声,玻璃被打破了。他弯着腰走到窗下,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很奇怪,像是一个男人在痛苦地呻|吟。
“你别挣扎,越挣扎血流得越快,如果再惊动邻居,我可就容不下你了。”
说话的男人应该是左烨,他声音沉闷平缓毫无起伏,比起威胁更像是劝说,却能让人窥到几分残忍和狠毒。屋子里面响了一会儿,然后响起关房门的声音,随后安静了下来,左烨似乎又出门了。
周颂观察这两扇窗户,玻璃被打烂的窗户外装着防盗窗,另一扇则没有。他走到靠北的窗后往里看,里面是厨房,窗后就是厨房厨台,窗户的高度勉强到他胸口。他试着开窗,窗户从里面关死,往地上看了一圈,捡起一块石头把玻璃砸烂,伸手进去把窗户打开,然后手撑着窗台往前一蹿,先站上窗台,然后钻进厨房,踩着厨台跳了下来。
他随手拿起厨台上的一把菜刀, 压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外面是空荡荡的起居室,家具是老旧的木式家具,刷了白漆的墙上到处都是蜡笔涂鸦和脏污的黄垢。和厨房相对的方向有一间卧室,卧室门紧闭,门把手上缠着铁丝。他掂着刀走过去,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响动,然后把铁丝拆开,侧过身贴着墙壁推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率先飘出一股恶臭的气味,像是血腥味混着粪便又混着腐肉,难闻地刺鼻。周颂皱起眉,捂着鼻子往里看,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屋子里的情形让他心生寒意;房间很小,当中摆着一张行军床,没有铺任何被褥,只有一张脏兮兮的床板。床上绑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双手和双脚被捆在床头,身下的床板被血染红了大片,大滩的血和粪水等物透过床板缝隙淌在地板上。男人一丝不挂,双腿中央搭着一条毛巾和两只冰袋,听到开门声,他吃力地翘起头往门口看,冰袋从腿间滑落,露出那处一道平整的刀疤......他被阉了,阉割他的人为了不使他痛晕过去,在他伤口上放置冰袋,减缓他的痛苦。
“呜——呜——”
看到周颂,男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吃力地挣动双手,嘴里发出求救的呜咽声。
周颂往里走,走到床边低头看他,他浑身皮肤被割出数十道伤口,刀刀避开要害,但伤得很深,几处见了骨,伤口不停地往外渗出血丝,腿上几道伤口已经发黑流脓,正在腐烂。很显然,他正在遭受一种类似于‘凌迟’的刑法。一条毛巾紧紧勒着他的嘴,他瞪大双眼看着周颂,后脑勺一下下磕着床板。周颂解开毛巾,他迫不及待地想说话,但是张嘴却露出半截断裂的舌头,他不仅被阉了,舌头也被割了。
周颂垂着眼睛看着他,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你是章强?”
章强是十几年前伙同他人欲对左烨的母亲实施强|奸的主使,案发后反咬刘欢卖|淫,刘欢悲愤之下复发脑梗一命归西,是害死刘欢的直接凶手,也是害左烨蒙受十几年牢狱之灾的元凶。他应该是猜对了,因为这男人听到‘章强’这一名字时的反应很激烈,眼眶里甚至流出泪水。
周颂明白了,左烨把章强绑来,先阉了他又折磨他,显然是在向他复仇。章强的脸也很精彩,脸上不知被划了多少刀,一块好肉都难寻,上嘴唇被割开,露出嘴里的牙床,满嘴牙已经被拔掉了。他这模样实在丑陋骇人,屋里的气味也实在难闻,周颂把毛巾扔到他脸上,离开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