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攥紧了稽海洋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捋着，低声道：“那可说不好，一天一夜，能出的幺蛾子多了。”他的尾音绵长，衬着无处不在的蒙蒙水汽，带出慵懒的味道。

稽海洋立刻心猿意马起来，“你……身体感觉还好吧？”

白羽眼尾上挑：“都大半天了这才想起关心我身体？”

稽海洋嘿嘿一笑：“你在想什么啊？我指的是坐船……”

白羽闹了个脸红，甩开他的手，径自朝前走去。

“哎哎——我逗你呢，我真是关心你身体，这不是……一直没好意思问吗？”稽海洋赶紧追上去，“还……疼吗？”

白羽蓦的停住，又气又恼：“给我小点声！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啊？”

“那……还疼吗？”稽海洋小心翼翼的把声音压倒不能更低。

白羽坏心眼的看他一眼：“完全都没感觉。”

“啊？”

男人就是这样一种自相矛盾的生物，宁愿听对方抱怨讨厌还是好痛哦，也不想听到诸如没感觉这类的感想——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很没用？

稽海洋尴尬的信了，这回换他脸红起来，吭吭哧哧的：“没感觉吗？不会……吧，明明你……那，那下次我……”

白羽赶忙竖起食指挡在他嘴边：“行啦，我逗你的！”他言简意赅的给出一段评语：“很好，不疼，下次换你，就这样。”

“……”

…………………………

他们最终在地下海汇合，杨奕仍然昏迷中，被平方在地上，金乘五和况野看起来仍然没有和解，隔“海”而立，蓝色的水面平静无波，泛起的白色光点仿佛洒在上面的一把碎钻，昭示着这片水域的不平凡。

五分钟后，四人围海而立。

“都准备好了？状态都加满了？”况野最后一遍确认所有人的状态。

“我OK。”白羽朝况野点点头。

“OK。”金乘五朝况野做了个准备就绪的手势。

“我也……OK。”稽海洋因为拥有人鱼之泪，在水下压力相对没那么大，等会就由他负责控制杨奕。

望着在手臂弯处仿佛睡着的昔日好友，稽海洋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这一回去，杨奕的身份就从自由公民变成了犯人，从此只能与铁窗相伴，这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他到现在还能想起对方小时候的样子，想起对方阴沉着脸告诉自己以后都不要去学校了时的语气……如果自己心再细一点，早些发现他的不对劲，多开解开解，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想到此，心里酸胀起来，转过脸，发现白羽正关切的注视自己。

白羽看看杨奕，又看看他，小声的问：“你真的没问题吗？”

他苦笑了一下：“能有什么问题。”

白羽仍然不太放心的样子，稽海洋调整了一下微笑的弧度，用空着的那只手去刮对方的鼻梁：“倒是你，注意保护自己。”

白羽翻了翻眼皮：“又不是第一次跳海了。”

那边况野举起手，并列四根手指，两人不再分神，稽海洋也抓紧了杨奕的后腰。

按秒数计，4、3、2、1——跳！

一入水，立刻体会到和来时一样的天旋地转，漩涡巨大的吸力令几人都无暇他顾。

稽海洋紧紧抓着杨奕的后腰处，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随水波涤荡。

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亲密的接触了，他想。

即将进入漩涡前，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稽海洋感觉脑后被撞了一下，还不及去看，只见一条强壮的手臂朝自己伸来，捞住了他身后的况野。

是金乘五，这小子，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照顾自家兄弟。

随着漩涡搅动，压力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稽海洋感到眼球有一些不舒服，有种要胀破的感觉，如果连他都觉得不适……他忍不住看向白羽。

后者通身黑色在深蓝色的水底并不显眼，但他的脸很白，所以尚能被看清。

只见白羽双目紧闭，眉头深锁，在海水的冲刷下，他的皮肤更是白得像半透明的薄纸。

他……真美啊。

稽海洋悄悄的分了个神。

这种时候还能注意到皮相，作为一个颜控稽海洋觉得自己棒棒的。

然而下一秒就不对了，他感到怀中人动了，他心中一凛，低头看去，果然，杨奕居然醒了！正睁着眼茫然，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哪里，要去哪里，便悚然睁大了双眼，接着开始挣扎起来。

这番变化只在分秒之间，没有人注意到。

他疯了般挣扎，也只有稽海洋，能在这样的处境下制住杨奕。

杨奕是个咒术师，法系远程，没有法杖就只能凭身体本身的力量，但他现在的力气出奇的大，可能人到绝处都是如此，会爆发出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