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巷106号(24)
“你觉得他那个样子谁能欺负他?”
杜笑又不乐意了。
“他怎么了?他很好的。”
“好好好。”十七彻底无话可说了,他摆了摆手,缴械投降:“去,您去吧。”
“我不去,是太晚了。”杜笑也知道这个时候出去不一定就能找到邬齐,抿了抿唇:“我只是不想你说邬齐不好。”
“邬齐邬齐邬齐。”十七满嘴酸溜溜的,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唉声叹气:“一天到晚就是邬齐,天天围在人家屁股后头转,怎么从来没看见你对我这么上心。”
“你是你,邬齐是邬齐啊,你们不一样。”
杜笑答得非常理所当然。
“我跟邬齐有什么不一样的?”
十七不服,立刻反问。
“我们不都是幽灵吗?”
这话一下子把杜笑问愣了,是啊,十七跟邬齐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
半天,他那样闷闷不乐地讲。
“邬齐是邬齐。”
“你是你。”
十七气结:“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了。”
第二天杜笑早饭还没吃完就迫不及待要出门,杜凌霄还在洗锅,听到声响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围裙上的小兔子龇牙咧嘴做鬼脸。
“一大早这么着急去哪?”
杜笑嘴里还叼着三明治,蹲在地上系鞋带,他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然后猛灌一大口水,噎得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讲话。
“去找、找一个朋友。”
十七还在记恨昨晚的事,听了这话就倚着门框捏着鼻子阴阳怪气学杜笑说话。
“去找、找一个朋友。”
杜笑讲:“幼稚。”
十七也跟着学:“幼稚。”
小学生都没六月十七这么无聊。
杜笑不理他了,系好鞋带就出门,外头晴空万里,蝉鸣盛大,树梢上的绿吸饱了光亮,愈发熠熠生辉,照得人睁不开眼。
他顺着柏油马路走,平坦的大路渐渐成了下坡,脚步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头发被风吹得散乱起来,鼻尖飘散过来浓郁的桂花香。
天空是一碧如洗的蓝色,白云蓬松,浓绿的枝条垂落而下。
今天天气很好。
自己也很好。
一想到接下来马上就可以见到邬齐。
快乐就显而易见而且没有道理地写满了他的脸颊。
因为这快乐杜笑甚至十分有闲情逸致地哼起了歌,在脑子里幻想着邬齐待会见到自己的表情。
令人奇怪的是,明明是杜笑自个单方面兴致勃勃赴约,但他却完全没有思考过可能落空的情况,毕竟没有提前预约的情况下找到一个来去自如又没人看得见的幽灵是件很难的事情。
杜笑却什么也不想,他只靠着莫名其妙的直觉就信心满满。
他觉得邬齐肯定会在那儿等着自己,一定会在那儿等自己,没有道理不在那儿等自己。
随着一个拐弯过去,再一个拐弯过去,视野终于彻底开阔了,在一路直行的道路上卷起了一阵大风,蓝雪花簌簌落了下来。
那树荫下的人也似有所察,望了过来。
“邬齐!”
他忍不住跑了起来。
在瞬间寂静的空气少年在绿茵下抬起的脸,因为些微的困惑与迷茫而使得英气勃发的眉尖蹙起。
但即便如此,在重重花影之中他依然恰到好处又相得益彰地与这景色融为一体。
“杜笑?”
他不确定地答。
“是。”
因这与自己想象别无二致的画面,杜笑突然很想拥抱邬齐。
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与他来势汹汹的姿态不同,杜笑拥抱邬齐的力道很轻。
“早上好。”
他讲。
邬齐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红晕从脖子一路烧到了头顶,他像撕拉一块橡皮糖那样揪着杜笑的领子从自己怀里挖出来。
“你、你怎么突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抱上来!”
杜笑很不服气。
“我打、打了招呼的。”
“不是那种打招呼!”邬齐好像一下子生气了,徒然把头转过来,原本弧度挑起而使得锋芒毕露的眼睛又瞪圆了,面红耳赤:“就是叫你不要老是随随便便扑上来或者讲一些很肉麻的话啊!你对谁都这么这样吗?”
“哪有!”
杜笑很不高兴。
“我、我只对你这样。”
“你又说!”
“我、我讲的是心里话!又、又没撒谎。”
杜笑不懂邬齐为什么那么讲,刚刚还很高兴的样子,突然变得气势汹汹。
他觉得很委屈,然后大声嚷嚷。
“而、而且我刚刚抱你的时候,你、你明明看上去也很高兴。”
“什么?”邬齐大惊失色,直接冲上来捂住杜笑的嘴,咬牙切齿:“你还真是敢说……我哪有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