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25)
“我图什么?”邱觉非轻笑,“家里清贫,酒色财气人之所好,可我一样都沾不起啊。我和愁余……除去我戒酒一事,其实不是差不多?”
董之侠摆摆手:“愁余都准备留洋了,怎么能叫没想法呢。你看啊,仁杰要去重庆,孙衡和我呢,都想在这里再留几年观望观望。钱玄义和愁余要去美国,就你一个人,唉。”
邱觉非却不看他,轻声问江愁余:“什么时候走?”
江愁余把他的手掰开,开了酒坛:“明年五月。”
“正是好时节。”邱觉非喃喃道。
江愁余突然笑了:“今天就先饶了你,明年为我送行的时候,你可千万要破例,咱们不醉不归。”
“好,”邱觉非看着他的眼睛,也轻轻笑了,“为你送行,就算是醉死又何妨。”
江愁余深吸一口气:“来,董兄,我们喝酒!”
范仁杰深夜赶回的时候,只见董之侠拉着江愁余,两人抱着酒坛子不撒手,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东西。邱觉非则一反常态,只静静地坐在一边,眼神放空,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抑或是什么人。
“觉非?”范仁杰唤道。
邱觉非回过神来,露出标志性的笑容:“来,正好,帮我把这两个醉鬼挪回去。”
日上三竿江愁余才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只觉头痛欲裂。
“昨晚到底喝了多少。”江愁余嘀咕着。
洗漱之后,走到前厅,就见董之侠面如菜色地捧着粥碗,邱觉非在一旁幸灾乐祸。
“二位少侠昨日对酒当歌,一场鏖战,真是少年英雄啊。”邱觉非边出言讽刺,边盛了一碗粥递给江愁余。
董之侠抱怨道:“江愁余是海量,以前就见识过,我也真是蠢,竟然想要和他拼酒。”
江愁余笑笑:“董兄也不示弱啊,我怎么觉得昨天我是在你前面倒下去的?”
“对了,”董之侠一拍脑门,“我前些日子借你钱买书,我现在把钱还你。”
说罢,他便起身回房了。
邱觉非漫不经心地搅着粥里的绿豆:“还有一个月才开学,这个月你有什么计划?”
江愁余蹙眉:“没什么吧,兵荒马乱的,能有什么计划?你呢?”
邱觉非点头:“我还要去附近的小学代课,也没……”
话音未落,董之侠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江愁余站起来。
董之侠脸色煞白:“你们快去看看房里的银财细软可都还在?”
邱觉非与江愁余对视一眼,立即各自回房了。
江愁余将所有柜子箱子打开,细细翻找,饶是他平日冷静自持,此刻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
“如何?”邱觉非与董之侠也赶了过来。
江愁余深吸一口气:“全没了。”
“我也是。”董之侠道。
邱觉非犹豫了下:“我的倒都还在。”
董之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应声。
邱觉非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好辩解,只好沉默地站着,他用余光瞥见江愁余的侧脸在晨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江愁余最终缓缓开口了:“昨晚……董兄,你是什么时候醉倒的?”
董之侠点头:“是,可能那时候是晚上九点十点吧。”
江愁余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去查查你室友的东西呢?”
董之侠愣了愣,转身就走,江愁余拍拍邱觉非的肩膀:“走吧,过去看看。”
几人走近一看,发现范仁杰只剩下些不太重要的物件还在,连人带行李均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愁余问道:“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邱觉非想了想:“快午夜吧。”
“那就是了,”江愁余靠着门框,从心里感到有些恶心,“为什么是我和董兄二人被盗呢?因为,你还清醒着,他不会去涉险。”
“第二,”邱觉非自嘲地笑笑,“我一个清贫书生,他能偷出什么来?何况,他还需要我顶缸呢。”
董之侠很是歉疚,连连作揖:“他昨晚回来的事,你方才为何不说,害得我还误会你,给兄弟赔礼了。”
“哪里的话,”邱觉非扶住他,“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做。”
江愁余淡淡道:“为情所困罢了。”
其余两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董之侠啐道:“呸,兔爷儿!”
第十四章
“那……我们该怎么办?”董之侠颓然道。
江愁余漠然道:“报警。”
“可……可他毕竟是我们的同学。”董之侠到底有些不忍。
邱觉非轻声道:“但他犯了法,而且愁余那里不是笔小数目,他以后留洋,还是要用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