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10)
再然后老翁第一次写民国文 要是古味或者现代味太浓 还请多包涵 (母上就说我写文和玩儿似的 想写啥写啥 我听后暗搓搓表示下次准备写童话 kakakakaka)
本文更新时间不定 老翁看情况更...反正不会坑...
第二章
这些人里,江愁余对邱觉非的印象最为深刻,倒不是他那一口标志性的东北口音,而是他成天笑眯眯的性格。
大约是工科学生,心灵手巧,邱觉非闲暇之时便会在宿舍晃来晃去,东修西补,给同宿舍的同学们带来无数的便利。
“你能想个办法,让寝室安静些么?”董之侠满脸崇拜,蹲在邱觉非身旁看着他修理桌腿。
邱觉非想了想:“理论上是可以的,只需要些胶棉,不过如今物资匮乏,就算能找到,也有些浪费了。”
寝室另一头,范仁杰正在和大家普及他听到的学校八卦:“你们知道么?我可听说啊,这三校校长,其实只有清华的梅校长会一直和学校在一起,据说蒋校长和张校长恐怕到时候都是另有任命的。”
“唉,我管谁当校长呢,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念完书,以后回家乡,为国家为家族做些事情。”钱玄义家境清贫,据说从小在贵州的山区长大,因成绩优异才被破格录取,故而学习尤其刻苦。
江愁余正对照着字典,看着林老板送他的那本书,南开修社会学的孙衡凑过来:“什么书?我看你宝贝得很。”
江愁余没说话,把封面给他看。
“The general theory of ......interest money”他那口不伦不类的洋腔洋调让修着桌腿的邱觉非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笑什么!我这是天津卫英文,旁人想学我还不教他呢。”
江愁余撇了撇嘴角:“The general theory of employment, interest and money.”他声线清亮,发音标准,甚至带着点红茶浸泡过的醇厚气息。1
众人都有些诧异惊羡,董之侠作为相识半年的校友,果断介绍:“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咱们江愁余以前读的一直都是教会中学,英文都是和西洋鬼子学的。”
“那为何不读燕京?”范仁杰问道。
江愁余并未回话,只顾着自己看书,倒是一旁的孙衡叹息道:“也亏得他没读燕京,你们是不知道,燕京辅仁并非国立,这次可都被政府抛下了。咱们南开作为私立大学能跟着一道西迁,也真是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思及国事,想起生死未卜的亲友,众人又都是一阵嗟叹。
“不好啦,不好啦。”隔壁的同学大呼小叫地冲进来,“上海沦陷了!这眼看着南京杭州都保不住啊!”
众人都是一阵愣怔,随即余杭的范仁杰猛然大哭起来。
江愁余放下书,从包里拿出张地图,董之侠几个立即围过去。
“东北早已被伪满割据,华北业已陷落,”江愁余修长的手指在民国的舆图上划过,像是与这锦绣河山话别,“再看南边,上海失守,扬子江沿线自是守不住……若是武汉保不住的话,我看国民政府还要内迁。”
“国民政府一旦内迁,临时大学应当也不会留在长沙,太危险了。”孙衡也领悟过来,惨然道,“弟兄们,准备准备,咱们可能又要上路了。”
“呸呸呸,别上路上路的,听着就不吉利。”董之侠啐了一口,“用出发、启程、出征,随便什么都行。”
邱觉非轻声道:“可不是一直在路上么。”
他一开口,范仁杰倒是不好意思再哭了,毕竟满屋子的人,大多数人的家乡早已失陷在日军铁蹄之下,更不要提家在东三省的邱觉非了。
“行了,当务之急就是早作打算,看学校准备如何安置我们。”董之侠蹙了蹙眉,“我想应该与到长沙一样,大家一路上都是要自筹路费的。”
众人又是一阵愁苦,都是穷学生,谁又比谁宽裕到哪去,江愁余看着手里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心思却也早已不在书本上了,离开北平时,父母说要远走避难,安顿下来便和他联系,可他到长沙已有十余天,却连一封信一封电报都未收到,实在不能不让人心生惶恻。
“再等等吧,”邱觉非突然道,他脸上褪去了惯常的振奋笑意,比往常看起来更像是个坚毅的青年人,“我就不相信,天下之大,竟容不下一张书桌!”2
国都失陷,三十万同胞惨遭屠戮的消息传来时,江愁余正在经济课上,和全班同学一道昏昏欲睡地听教授讲解Mashallian的Principles of Economics。3
一个教工跑进来,在教授耳边说了些什么,教授神情是呆滞的,手中的粉笔却从黑板上猛然划过,发出刺耳的一声脆响。
那教工离开之后,教授转过身来,众人才窥见向来注重仪表,喜怒不形于色的教授额上青筋暴出,脸色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