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王府不挨刀(7)
芍药接过一个木匣子,打开一看,整套的雕刀如同金子似的,教她两眼都亮了。
「你这丫头到底是从哪儿蹦出来的,怎会如此喜欢这玩意儿?」铁叔忍不住取笑道。
「从我娘的肚子蹦出来的。」
「你这丫头也会说笑啊!」
「难道铁叔以为我是从石头蹦出来的吗?」
铁叔爽朗的哈哈大笑,真是不可思议的丫头!第一眼见到她,以为她是公侯之家的千金,通身透着大气,她却道代小姐来取一套刻有芍药花的雕刀,他方知她是丫鬟。随后她数十日就会来这儿一趟,好奇的看他打铁,问东问西,这之间,她除了买雕刀,也买剑买匕首。她从不说自己,他也不问,对他来说,人与人之间,不在于说与不说,在于懂与不懂。
「今日赶着回府,不能与铁叔畅谈,过些日子再来探望铁叔。」芍药站起身,裣衽行礼,转身走出打铁铺。
此时明明艳阳高照,芍药却感觉一股冷意袭来,难道是变天了吗?她不自觉抬起头,双眸却撞进两道冷冽的目光中……原来有人坐在马背上——这不正是一幅英雄骏马图吗?难怪连日头都要退到一旁纳凉。
芍药迅速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停放在前方的马车,瑞云好奇的看了戚文怀一眼,快步跟过去。
戚文怀不知道自己为何收不住视线,是因为那个姑娘蒙着面纱吗?闺阁千金出门本就会戴上帷帽,可是少有人会蒙着面纱,除非是想遮住脸上的伤疤或胎记……不,是因为那双眼睛深不可测,却又让人觉得平和安详,即使匆匆一眼,竟是清晰的仿佛见过无数次。
马车再一次前进,戚文怀翻身下马,将马儿交给侍卫,大步入内。
「难得看铁叔笑得如此开心,外头都听见了,不知刚刚那位姑娘打哪儿来的?」
「王爷看上那个丫头了吗?」铁叔戏谑的对戚文怀挑起眉。
「铁叔就是爱说笑。」
「王爷府上不知有多少美妾美姬,当然看不上一个丫头。」铁叔命令徒儿取来戚文怀要的匕首,递给戚文怀,同时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我不清楚那个丫头打哪儿来的,只知她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今日来这儿是为了取一套雕刀。」
「雕刀?」
「是啊,她好像很喜欢雕刀,我瞧她的手应该是长年雕刻之手,不过,以前都是她家小姐来这儿订制取货。」
「姑娘家喜欢雕刻,这还真是特别。」
「她的确是个特别的姑娘。」铁叔斜睨了戚文怀一眼。
「我只是觉得特别,没其他意思。」戚文怀冰冷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自在的暗红。
铁叔原本是宫里军器监的工匠,因为不懂得讨好上峰,不受看重,一直郁郁寡欢,直到有一日在酒楼喝了酒胡言乱语,被戚文怀听见了,两人畅谈一夜,后来戚文怀为他在此开了一间打铁铺,让他可以尽情发挥。如今这儿已不单只是打铁铺,还有各种工匠师傅,技艺高超,声名远播,匕首不再只是匕首,已足以成为传家之宝了。
起初,铁叔并不知道他是谁,待打铁铺开了,戚文怀才若无其事提起大梁的天是他的父皇,而他是皇四子,母妃是已逝却最受父皇宠爱的香贵妃。
铁叔勾唇一笑。「王爷是不是很可惜她是个丫鬟?」
戚文怀索性闭上嘴巴,专心打量手上的匕首。
而芍药根本不知道自个儿成了人家闲话的主角,一回到永昌侯府,先去见了孙氏,再回竹芝轩,可是路过永昌侯府那座百花齐放的花园时却被拦了下来。
「大少爷。」因为姚氏是敌人,连带着厌恶她生的儿女,这乃人之常情,可是芍药对徐容道不是单纯的恨屋及乌,而是此人太过深沉。徐容道在永昌侯府可谓聚集众人关爱眷宠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在他身上却看不出膏粱子弟的浮夸毛躁,完全不似其母,这是真正的可怕。
「我远远就闻到一股迷人的香气,心想必然是你,果然就见到你了。」
这位大少爷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丫鬟吗?芍药唇角冷冷一笑,难道他不知道自个儿扮起纨裤子弟四不像吗?想必,他此时的心情也很无奈吧。
「奴婢以为大少爷是要做大事的人,就应该离府里的丫头远一点,不是吗?」
徐容道的眼神一沉,看着芍药的目光有着重新的审视。
「若大少爷没其他的事,奴婢还赶着回竹芝轩。」芍药不慌不忙的向徐容道福了福身,带着瑞云绕过徐容道继续前行。
「芍药姐姐对大少爷如此不敬,惹火大少爷怎么办?」瑞云不安的低声道。
若他这么轻易就被惹火了,那她还真看不上他了。这些话芍药当然不能坦白,只是身不由己的道:「我是莫可奈何,低调不张扬是好,可是绝不能沾惹大少爷,大少爷是姚姨娘的心肝宝贝,老太太的心头肉,更凝聚侯爷所有的期待,徐家未来就靠他了,怎能容许丫鬟污了大少爷的名声?」侯爷没有嫡子,只有庶子,而何姨娘所生的庶子只有五岁,将来能否成材还瞧不出影子,徐容道这个好苗子当然要护住。
「对哦,我都没想到。」
这是当然,不少丫鬟怀抱着当少爷通房的美梦,妄想有了孩子被提为姨娘,从此穿金戴玉,却不知十个姨娘有九个不如意,唯一如意的不是因为有手段,而是有靠山。她还真不知如何看待姚氏这个人,难道手段不能高明一点吗?竹芝轩的每一个丫头,她是不是都要用儿子来收拾?
「如意可惜了。」芍药轻轻淡淡说了一句。虽然瑞云的娘就是大户人家的妾,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男人死了,太太就将她们母女赶出来,她深知为人妾不代表你就变成主子,可是,偶尔还是要给她提个醒,免得教有心人给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