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明白了。”

林恩低下头，掩住自己的目光。

赫尔加和罗伊纳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跟林恩关系更好的赫尔加主动上前，轻声劝道：

“我知道你蔑视这种所谓的未来，但有些时候我们必须正视它才能解决问题。哪怕拨开云雾看到的未来是时刻变化的，我们也应该抓住这种瞬息即逝的机遇才行。”

“我当然知——”

“不，你不知道。”赫尔加挥手间，淡淡金光笼罩在校长办公室内外，眉眼透出严厉的神采，“你心乱了，这可不行。”

她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在林恩面前说话，也是第一次这样打断他。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

原本放在分院帽边上的镜子飘到跟前，映出俊秀的脸庞，以及……

隐藏在平和笑意之下，狠厉而阴森，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眼神，更像是一只身处困境欲最后一搏的野兽。

罗伊纳淡淡地说：“我们都知道你现在打算做什么，所以才必须瞒着你，先像平时那样冷静下来，就像他们两个没出事。”

“这可真是说得轻巧，罗伊纳。”

“这是唯一的办法，照我说的做。”

林恩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闭上眼睛，用平缓的呼吸平复心情，气势也收敛下来。

约莫半分钟，他再度睁眼，目光已变得平和沉静，和往常无二。

赫尔加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用虚幻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传递过缕缕凉意。

这是很亲昵的动作。

“这不怪你，孩子。只是你这一路走来实在太过顺利了，顺利到你从不认为自己会面临难以处理的局面。你既然叫我老师，我就不能对这种事视而不见。”

“……请指教。”

“一直以来，你相信的都是两件事。其一是培养训练有素的巫师，积累更先进且能替代巫师的魔法武器。其二就是提升你自己的魔法水平，解决他们应付不来的难题。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是这样。”

“你的做法当然没错，而且比我们任何人做得都要早、都要好，以至于没人提前察觉到你的这些准备——不论是你的对手，还是我们这些跟你站在一起的人。”

赫尔加的笑容里多了些苦涩。

“斯莱特林的那个后代也好，作乱几万年的怪物也罢，包括藏在地底的那些余孽，没有人能和这样的你抗衡，因为你的所有谋划都是超越了常规认知的。”

“您的意思是，这次的对手恰恰让我的这些准备和后手都没了意义？”林恩眉头紧锁，脸色也阴沉下来。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也是他不想面对阿米莉亚等人，只能把所有事都交给尤菲米娅来办的原因所在。

赫尔加点了点头。

“虽然很不愿意这么讲，但根据我们的讨论和分析，还有罗伊纳留下的后手，现实恐怕正是如此，而且……”

“而且什么？”

林恩已经想到了自己手上的金属球，那无疑是有悖于已知规则的存在。

“而且据我们分析，他的动机很可能也异乎寻常，不能以常理揣度。”

罗伊纳接过话来，“如果是能够击败他们两人联手的人，那么在我们四个人死后，他应该很早就付诸实践了才对，而不是放任我们击败那些怪物。”

“但他没这么做，说明另有所图。”林恩举起魔杖，魔力在杖尖氤氲。

他回想起那个一碰即碎的花瓣。

会是什么呢？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心头积蓄的火气也逐渐消退下来。

赫尔加和罗伊纳对视一眼，都没有打断他的思考，只是合力维持住笼罩在办公室内外的魔法，将一切窥探阻隔在外。

只有在霍格沃茨，在创始人权柄最强大的校长办公室，这个魔法才无懈可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思中的林恩再度抬起头，一手一个，拿起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交给自己的“临别礼物”。

“我想，我猜到一些东西。”他朗声说，眼神真正沉静下来，“请帮我争取些时间，我需要借助你们诸位的知识与智慧。”

赫尔加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铭刻着蜜獾纹章的手札从密室飞出，悬停在半空。

紧接着是另外三人的手札，如同众星拱月环绕在它的周围。

魔力的漩涡以罗伊纳的身体为中心，开始飞速旋转，就像卷动了这座城堡上千年的深厚积累与无穷底蕴。

“当然，你的时间宽裕得很。”

两位创始人异口同声。

微弱的白光从林恩的双手亮起，如同一只硕大的茧，将他包裹在内，又仿佛呼吸一般律动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