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这礼物实在太过特殊。

是莉莉曾在学生时代送给过斯拉格霍恩的会开花的鱼，现如今，这个魔法被磕磕绊绊地复制了出来。

“有点难看，对吧？”斯拉格霍恩苦涩地笑了笑，“确实不太拿得出手，但这已经是练了很长时间的结果了。”

“不，很好看。”林恩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发出来一样。

来之前准备的说辞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莉莉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斯拉格霍恩转过身，背对着林恩看向墓碑，“那个人和你都太有城府，和她相处最让人开心。”

林恩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脑海中响起来之前阿米莉亚说过的话。

【他希望你能亲自去找他，而不是通过我和一封信。】

斯拉格霍恩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们两个都在我的俱乐部里，还有菲。她快要毕业了，但你和菲还很年轻——那真是一段好时光。”

“我也很怀念那个阶段。”林恩说。

“可惜，她偏偏死在了另一个我最喜欢的学生手上——恰恰因为我。”

斯拉格霍恩颤抖的背影诉说着痛苦，这不是失去了一个人脉或“收藏品”的痛苦，而是良心与道义的自我谴责。

林恩并不打算劝说，也没有宽慰，因为他很清楚，这个资历堪比邓布利多的老人并不会因此而有所好转或更加消沉。

事实也正是如此。

短暂的宣泄过后，他就拿出手帕，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回过身来的时候，面色已经多了几分轻松和感激。

“现在同样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你亲手替她报了仇……这笔账已经算不清了。”

“原本也没有那么多的账要算，毕竟我和莉莉都不是斯莱特林。”林恩走上前，递过一个金属酒壶，“喝点？”

壶里装着斯拉格霍恩最喜欢的蜂蜜酒。

“你还是这么善解人意。”

向来以长袖善舞形象示人的斯拉格霍恩这次难得豪爽，接过酒壶一饮而尽。

借着三分酒意，他拉着林恩席地而坐。

“我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从来不愿意承担什么繁重的事务和责任，却也恰恰因此背上了几十年未曾消退的愧疚和恐惧，直到几天前听说了那个人的死讯——真正的死讯。”

他伸手指向莉莉的墓碑，“是你帮我从这个囚笼里解脱出来，让我终于有勇气再次面对自己的学生。”

“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对你而言是这样，但我不能这么看。”斯拉格霍恩说，“你拯救了我的良心，我当然也愿意为你做些事。”

“那昨天晚上……？”

“如果我答应了博恩斯，你还会抽出时间来见我吗？”斯拉格霍恩反问道，“而且说实话，我也需要一些勇气和支持才能来见她。”

“我明白。”

“你没有完全明白，林恩，有些时候你把我想得太坏了点——当然这不是在责备你，因为我也知道自己的缺点。”斯拉格霍恩语气和缓，“但我也不是那么只图虚荣、唯利是图的人。”

“我从没这么想过，教授。”林恩说，“邓布利多和我都知道您的为人，所以我们才会在今年开学前邀请您来学校任教。”

“你能这么说，我开心多了。”斯拉格霍恩轻松下来，“且不管阿不思，今天就我们两个，我们不谈利益，也不谈对错，就谈谈感情吧——不论是莉莉这边还是从我自己。”

他从怀里掏出阿米莉亚转交的亲笔信，“这确实是个灾难，我知道你希望我做什么，魔法界确实也还有很多固执于纯血主义的优秀人才，你希望让他们也能为你所用，对吗？”

“并非为我所用，而是共同应对这个谁也不知道会是何种程度的危机。您是了解我的，教授，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超出预期且缺乏解决途径的场面。”林恩严肃地说，“为了避免这个未来，我们需要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而这需要您的威望和号召力。”

这番话并非恭维，也没有夸大。

伏地魔身死，代表纯血巫师利益的福吉下台，名门望族普遍遭受重大打击，纯血巫师在当今英国巫师界的生存境况已经处在历史低点。

在这个时候，法力高强、关系网庞大又同样出身纯血二十八家的斯拉格霍恩几乎是纯血当中最具影响力的唯一人选——尽管他一直以来都是闲云野鹤的姿态。

斯拉格霍恩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并早早有了决定。

稍作思量，他向林恩伸出手。

“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尽我所能说服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