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里，交头接耳的人群前方，矮壮的福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一张讲台，面对着渐渐升高的座位，声若洪钟地说：

“双方当事人全部到场，现在我们开始本次听证会，请记录。”

“是的，部长先生。”沉静的声音从远处的阴影中传来。

“4月9日的听证会，审理栖息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禁林的神奇动物鹰头马身有翼兽涉嫌违反《神奇动物管理和控制条例》相关规则，袭击未成年巫师德拉科·马尔福一案。”

上百个穿着紫红色长袍的威森加摩议员同时起立，听证会开始。

第336章 人证与物证

听证会与审判是截然不同的形式，过程相当漫长且严谨。

卢修斯·马尔福重金请来的代理人进行了长篇大论的陈述，里面包括许多斯莱特林三年级学生的证词——能听出来，他将那些七拼八凑的证言组合起来费了相当大的功夫，至少形成了一条逻辑线索。

如果不考虑这些证言的真实性和物证的单薄的话。

威森加摩的成员们不时交头接耳，有许多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们很不喜欢这种舆论很关注，实际又不算大事的案子。

这种气氛也影响了和父亲一起孤伶伶坐在角落的德拉科。

他太清楚这份证言是如何凑成的了——那些想要讨好他的同学在作证的时候没有半点心理障碍，特别是潘西·帕金森，代理人念得最多的就是她那惯于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证言。

德拉科也搞不懂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烦躁，就像那张狮子狗一样的脸在自己眼前挥之不去，令人生厌。

但他隐约觉得，让自己生厌的并不是帕金森这个人。

趁着自己的父亲不注意，他悄悄扭头看向坐在另一侧的林恩，这位教授此刻正坐在和他历来不对付的哈利三人身边，还有大个子海格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巫。

他讨厌不给自己面子的波特和背叛血统的韦斯莱，嫉妒麻瓜出身的格兰杰，更嫌弃干脆连人类血统都不纯的海格，但他对林恩这位教授还算得上敬重——不仅是因为救过自己，还有许多原因。

但现在他敬重的教授正坐在一群他讨厌的人中间，有说有笑，反而衬得他形单影只，有种莫名的凄凉，当然还有遏制不住的妒忌。

而且他和他的父亲不同，虽说颇有些少爷脾气，但姑且还不算是他父亲那种道德真空或食死徒预备役——至少比当年斯内普一伙强多了。

林恩与他的谈话虽然不多，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让他看了不少开拓眼界的书籍，也受了几分熏陶和洗礼。

眼前的这一幕幕，包括父亲那种自鸣得意的微笑，都让他的良心有种隐隐的不安和纠结，这也是烦躁情绪的重要来源。

他的异样很快引起了卢修斯的注意。

“怎么了，德拉科？”他低头问道。

卢修斯·马尔福这个人的优点屈指可数，关爱妻儿或许算是其中最大的亮点了，他对德拉科很严苛，但关爱也从来不少，虽然这对他的儿子未必起到了什么积极正面的作用。

“没什么，爸爸。”小巫师低头抠起自己的手指，“就是感觉有点无聊。”

“要适应，以后更要享受这种无聊，它是我们利益的源泉。”卢修斯并没觉得儿子的话有什么反常，耳提面命道，“我把你叫来，就是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不论是那只畜生还是别的什么，都一样。”

“……是。”

德拉科的头埋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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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马尔福家族家族开路的传统确保了他们每次打官司都至少能拿出相当有下限的发挥，这次也不例外。

围绕“未成年巫师”和“危险神奇动物”这两个核心卖点，打定主意霍格沃茨方面没有其他物证的代理人将人证的效果发挥到极致，再加上巫师法庭历来有不重视人证真实性的传统，当发言结束，卢修斯已经露出胜券在握的得意神情。

没有人能证明德拉科是在先做出挑衅行为之后遭受的攻击，因为当时的现场只有十来个斯莱特林的学生，而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的现场调查也没有发现足以印证这一观点的证据。

哪怕威森加摩接手，也只能沿用这些证据，因为现场早已完全变了样，完全找不到当时袭击的任何痕迹了。

他甚至挑衅地朝林恩的方向看了一眼，表现出难得的勇敢。

林恩没理他，确切地说，他压根没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而是正在给海格他们讲笑话，用来平复他们初次应诉的紧张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