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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世界的逐火律者(920)
作者:暗蔼 阅读记录
“欸,你去让山上的弟子都小心着点儿,尤其是巡逻的、站哨的,都悠着点啊。”
虽然她没有提具体的人名,但素裳似乎秒懂了:
“我明白的师祖!昨晚我就……啊咳咳咳……师祖您放心,夜里说不定会有人翘门顺东西这件事我已经提醒过弟子们了。”
“……不,素……唉,要不怎么说你是个傻丫头呢,我的意思是,你让弟子们悠着点,放松、take it easy,懂不懂?”
“啊……”
“你去告诉他们,发现夜里有声音,只顾着驱赶就行了,千万别动真格,明白吗?巡逻的站哨的要是看到有人扛着门板在跑也别追,第二天再去要就是了。懂不?”
“……”
门外没有响起应答声,只有夜风伴着松木枝叶的轻响。
但“华”知道素裳还没有离开,因为她的耳朵还分辨得出轻微的呼吸声。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之后,素裳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师祖……再说一句话,我就告退了啊——师祖,麻烦您唱歌的时候小点儿声,时候不早了,而且您唱的也忒难……呃咳咳咳也忒抽象了点儿哈——师祖我走了!不送啊!”
“嘁!”
脚步声逐渐远去,呼吸声却并未消散,似乎只停在了院外。
呵呵,这个傻徒孙还真是实在,居然还会给自己站岗,这么好的徒孙上哪里找?
托前一任自己的福,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电气设备,一切似乎都在尽力保持着五百年前的模样。
油灯的灯芯许久未挑动,以至于屋子里的光芒异常暗淡。屋内寥寥几件家具,连同她的身体轮廓落在墙上的倒影随着烛火一道摇曳蠢动,好像这些什么都不是的阴影此刻也成为了火苗似的。
但还没过两息,阴影们的梦想就破灭了。
灯芯尚未燃到最底部,却已经无法继续燃烧下去了。
世界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但或者是因为这里原本就不敞亮的缘故,“华”倒也没觉得光影变化了多少。
“师傅,你还记得曾经给我们讲过的,刻舟求剑的故事吗?”
不知为何,一大早凌霜说的那句话开始在脑海中循环播放,不过……问题也不大。
“华”翻身朝向里侧,伴随着她的动作,絮絮叨叨的声音消失了。
外面不知何时静了下来,或许如素裳所说,时间真的不早了。
窗外的风愈来愈急,掩盖了所有的脚步声、低语声还有冬日本就稀少的虫兽留下的声音——又或许,以上这些声响其实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从一开始就荒芜的只剩下了风……“华”记忆中确实有这样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月球背面。
“唉……好无聊啊好无聊,算了,看你白天那么听话,就放你出来和我聊聊天吧。”
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话音落下,屋内本就不富裕的光影似乎也跟着暗了暗。
“快点快点,找点儿话题聊聊!”
侧卧的身体微微摇晃着,好像是在对轻轻坐在床檐上的那道人影撒娇。
可除了手指摩擦粗糙的木制床檐留下的轻响声外,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喂!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找点儿话题跟我聊聊吗?你没听见吗?”
“……我并不会讲相声。”
“哈?”
“而且我也不认为我们之间存在强制性的命令关系。”
“啊?你再说一遍?可别忘了,你这个本来应该死掉的家伙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在给你提供能量!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崩坏能断了!”
以普遍理性而论,当一个人的生死存亡都完全被另一个人所掌握的时候,那么这两个人之间很难不建立起强制性的上下级关系。可在那道羽渡尘的幻影面前,生还是死、存在亦或者不存在,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不过,她还没有没礼貌到对对方当面问出的问题充耳不闻的程度,就是这个回答嘛……多少让人有些不自在:
“是啊,我本来应该死的,或者说,我已经死了。托你的福,我花了一整个白日的时间仔细梳理了我所有的记忆,我可以很负责很确定地说——我已经死了。”
听着另一个自己那毫无波澜,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生机的语气,“华”不由得再次窝火起来,当然,在窝火的同时,又夹杂着少许对于失去的不舍与畏惧:
“不是……你也有毛病是吧?没事在这里念叨着自己死干嘛?我们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维持你一个羽毛也消耗不了多少崩坏能,习惯了之后甚至跟呼吸一样不需要有意识控制,所以你急个什么嘛!”
“不……”
双唇从用力抿住到分开所留下的爆破音在这座散着少许霉味的屋子里荡来荡去。
女孩并没有等到太久,耳边再次响起的,是“自己”那平淡冷漠到让人生厌的嗓音:
“不要将你和我混为一谈——如今我已经可以确认,我们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或许我应该称呼你的学名更为恰当,你说对吧,识之律者。”
第五百三十八章 崭新的华
我是谁?
这个问题,华曾经质问过自己许多次。
是小镇上的一个普普通通,但又因为长年学拳,从而显得与周围的朋友格格不入的女孩儿?
是不到十二岁就背井离乡,独自一人来到离家千里外的沧海市孤独求学,又正好碰上崩坏爆发几乎被逼上绝路的学生?
又或者是一个只能看着自己交到的第一个同龄朋友变成了律者,惨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只能捧着她的断手,什么也做不到的逐火之蛾士兵?
相比于她的同伴,她一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那一个,好不容易熬到了命运的转折点,没过多久,等待她的便是一场长达五万年的梦,和一段五千年的孤独坚守。
她在这五千年的时间里扮演过太多角色。
有时是拯救苍生的赤鸢仙人,有时却又是一个残忍的刽子手,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在广阔的神州大地上猎杀着死士化的人类,有些人的自我意识还未彻底消散,又或者那种自我意识只是和律者一样拟人的欺骗手段,总之,她动手时毫不犹豫。
所以,华是谁呢。
记忆是很宝贵的东西,或许是一个人自身除了生命之外最宝贵的东西。
生命是自身存在的最重要,也可能是唯一的形式,而记忆便是证明这种存在是真实的钥匙。
但总有些存在比较特殊,就比如华,记忆对于她来说,像是一种诅咒,像是一种枷锁,每次翻阅完之后,她几乎都会迷茫又麻木地问出那个问题——
我是谁。
我真的是“华”吗?
或许真正的华早在初次使用羽渡尘第一额定功率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没有什么燃烧记忆的说法,死去的就是真正的华,接下来的意识,无非是肉体自我催生出的产物,而后追寻着先前的记忆,刻意模仿着最初的华罢了——当另一个自己向她指出,现在的性格相比从前差异太大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也很难说没有这种可能吧。
倘若真是这样,自己作为再度产生的意识,相比于先前的几位拥有完全不同的性格,倒也并不完全是坏事。
为什么一定要模仿最初的华呢?
模仿行为是人类的本能,但模仿的对象,不都是更强者吗?虽然人类也会模仿一些动植物之类的,可那些动植物在某些领域上也确实有独到之处,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强者嘛!
那模仿最初的那个华,又是为了什么?她有什么值得模仿的?
对吧?
对吧对吧?
对……吧?
可她还是想成为华。
不是模仿,而是成为,不论先前那种假设正不正确,她都想要成为华,这是一种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感情冲动。
又或者,一切都没那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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