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一个尚且处于萌芽当中的运动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意味着，这一次，雅各布的想法，在尚处在襁褓当中的时候，就已经要被人扼杀了。

但是……

“这刚好符合了我的预想。甚至比我预想当中的失败来的还要更多一点。”

卢克看着眼前的雅各布，一脸的平静。

雅各布的脸上也没有失望，更没有悲伤。

或者说，这样的情绪，已经在前几天分歧和冲突冒头的时候，他就已经经历过了，并且在之后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当然符合了你的预期。”

雅各布平静的道：“你到底在其中参与了多少呢？”

面对这个问题，桌子对面的卢克笑了笑，食指和拇指放在眼前，比出了一个‘指间宇宙’的手势。

“一点点而已。”

雅各布对这话却只是摇摇头。

他一点都不相信卢克只是参与了一点点。

这场暴动的范围之大，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想。显然，在学生当中，还有一部分人是来自卢克的手下的。

“罗夫·斯卡曼德，是你的人？”

雅各布冷不丁的再次问出了一个问题。

卢克也不瞒着，坦诚的点了点头：“这是个不错的机会，罗夫也可以在这次的事情当中汲取足够的名望。对他的未来有很大的好处。不管是想要从政，还是要继续他的研究，一份足够的名望和人脉，都是很大的帮助。”

“你对自己人倒是真的不错。”

“我完全没有对他们不好的理由。”

卢克耸耸肩：“他们对我的信任，值得我对他们好。”

雅各布久久没有说话。

卢克见他不说话了，就再次开口道：“你知道我在这其中扮演了很多的角色。但是实际上，我没有主动对这次的事业产生多大的阻碍。”

“我手下的一批人，甚至主动为你们造势，并且争取一部分人的支持。”

“而另一批人，则是按照正常的贵族们会给你们上的强度来给你们增加了阻碍。我甚至在其中都没有出谋划策。”

卢克一脸真诚地对雅各布说道：“我没有下场站在对立面，已经是足够大的帮助了。”

雅各布深吸了一口气，卢克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是也是实话。

如果卢克站出来发声，那么这件事就会演化成国际事件。别的不说，英国的贵族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刷存在感的机会。

雅各布并不知道，其实只要卢克领个头，现在已经在各个领域开始和美国贵族展开合作的英国贵族们，都会对他们进行各种抨击。并且，英法贵族互看不顺眼，然而这两方的关系也算得上是千丝万缕。如果英国贵族发声，那么法国贵族也不会看着。

卢克看着下方一脸为难的傲罗们。他们才是最为难的。当学生们和他们站在对立面的时候，他们不想动手，也不能动手。因为上面的命令是让他们保持观望。而且他们也不愿意伤害这些学生，很多傲罗们的家里，也有这个年纪的孩子。甚至还有些孩子，就只能在人群当中。

而现在，面对学生们之间的内斗，他们更是懵圈了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眼前学生们，到底是哪一方才值得他们的支持。

“傲罗们，更加无辜不是吗？他们是上层的工具。他们做出的判断根本无关紧要。上层的命令才是他们行动的唯一准则。”

卢克坦然地说道：“虽然没有不流血的变革。但是这些血，流的可不仅仅是贵族。这些傲罗们，也是要流血的，甚至比贵族们要流的更多。”

雅各布的脸上神情并不好看。他很清楚这样的事情必然会发生，所以他也知道这样的牺牲同样是必然。

他早就在做出自己的选择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无论这件事最后能不能成功，他都是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罪人。

卢克看出了他的情绪，于是笑了笑道：“别想太多，这种事情最终的结果，永远比过程重要。”

“中国有句古话，一将功成万骨枯。几乎可以说每一个成功的人，都是踩着很多人的尸体成功的。你那个梦想的成功，自然也不会例外。”

雅各布脸上的神情没变。但是他心里已经知道，自己的觉悟，确实比不过卢克了。

“我其实更希望你看到的是，哪怕是在学生们之间，贵族与平民，纯血和非纯血的学生们之间的矛盾也没有到那种必须要兵戎相向才能宣泄的程度。”

“而在整个社会上，这样的矛盾，暂时也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

“如果想要达成你的目的，那么最先要做的，是加深矛盾。让矛盾越发的突出，让彼此之间越来越难以忍受，并且引导对方成为仇敌。”

这一次的行动，也让卢克知道，到底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引爆这份矛盾。让这份矛盾能够为自己所用。

“你……还想着麻痹他们？”

雅各布的脑袋动了动，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你真……残忍。”

雅各布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卢克，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你太危险了，卢克·冈特，每一个被你靠近的人，都会成为你利用的对象吗？”

卢克连连摇头：“怎么会呢……”

“有价值的人才能利用。”

当然在说完这话之后，卢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道：“不会的，我身边有很多人不是我想要利用，才会呆在我身边的。”

只是这些人既然已经围绕在了他的身边，所以他还是决定给这些人一点能够做到的事情去做。

卢克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却让雅各布想要离卢克越远越好。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苦笑。

不管怎么说，卢克答应他的事情，都做到了。

一直关注着他表情的卢克见状说道：“你看，这不是就反应过来了吗？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什么都没做错，我只是救下了你，让你进行了一次你梦寐以求的变革行动。只不过，你错估了现在的情况。我只是知道但没说而已，难道这样的我，也是有罪的吗？”

雅各布完全没有被卢克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他认真地对卢克说道：“我现在在认真的思考，要不要和你同归于尽。毕竟对于我的梦想来说。你这个和我一样了解，甚至理解比我更加深入的反对者，才是更危险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你的最终目的，绝对不是和我一样的。”

卢克沉默片刻，从桌子上的花瓶里提出了一支玫瑰。然后那支玫瑰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特殊的沙漏。

沙漏的上方是红色的底，而下方则是绿色的底。卢克将花瓶里的水也塞进了沙漏当中。

其中，下层能够接触到绿色的底，但是上层却接触不到红色的底。

“红色的底，就是贵族的典范。而绿色的底，忍受的极限。”

在雅各布的注视当中，上层的水红色越来越淡，但是下层的水，绿色却越来越浓。

而在片刻之后，卢克将沙漏调了一个个。

红色的水成为了底部。绿色的水成为了顶部。而绿色的水当中，也有相当的一部分依然落在了底部。

于是，绿色的水开始不满，红色的水的力量开始再次加大。

“就是这样的轮回。在上层的人不可能一直维持着公平，公正，人类那自私的劣根性不能因为一到两个圣人的存在而被否定。”

“静态的平衡是不可行的。那只会带来一次又一次的逆反。”

“这依然是一个怪圈。屠龙者终成恶龙，等待着下一个奋起屠龙的少年。”

卢克略带讥讽的说道：“而就我目前的观察，这个说法暂时还算是行得通。”

“你难道觉得你比当年的贵族们的先祖，比他们还要伟大吗？”

卢克摇摇头：“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