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濑捏了捏她的手，“那就留下来吧，我们在这边多待两天也没问题。”

“……”

他本以为尚子会很快答应，而她怔了一下，沉默了半晌都没开口。

看着她脸上难以掩饰的犹豫神色，成濑有些意外。

“时间还早，多待两天再走，也不影响后面的安排。”

“唔……但是我已经做好了离开这里的准备了。”

尚子用玩笑般的话语，向他解释着自己的犹豫，“还是下次过来再……呀！”

她一边说，一边往他身上靠着，忽然又像是触了电一般，上半身忽然缩了一下。

失去掌握的鲜花掉在地上，尚子低头看了一眼，又望向自己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正变得饱满。

“花枝上有刺……啊。”

成濑含住她的手指，吸了一口，然后将血沫吐了出来。

弯腰捡起地上的花，他解开底下包扎的报纸，看了半天才发现那仅存的一小枚尖刺。

“我还以为都处理干净了。”

在旁边的石桥上将那枚尖刺磨平，成濑又仔细看了看另一枝花，确认没问题了，然后才重新将花束包扎起来。

再拉起尚子的手，他看了眼指尖的细微伤口，又渗出了一点血丝。

“还疼吗。”

“没事了……就疼了那么一下。”

尚子接过花束，对他一笑，“走吧。”

小小的插曲打断了成濑的思绪，回到酒店，准备退房时，他才想起之前的话题。

“真的不要再住两天吗？”

“下次过来再说啦。”

“好吧。”

退了房，也就到了离开高山的时候。

拖着行李，步行来到几百米外的JR高山站，等待片刻，两人坐上了前往名古屋的电车。

到名古屋要两个半小时，对于之后的行程，两人昨晚商量了大半个晚上，最后决定今天和明天去琵琶湖周围转转，而京都、大阪之类更远的地方，这次就不去了，后天下午飞回青森。

“到米原要坐半个小时的新干线，还得等半天的车，待会儿我们到了名古屋，先去吃点东西再说。”

“好哦。”

路程漫长，成濑又看起了带来的那几本书。

这十来天，他空闲下来的时间其实很多，但看书的时间很少，基本只有在电车上时，他才有空拿出来翻一翻。

“果然看不完呢。”尚子说道。

“那我今天和明天晚上努力看完。”

她靠上来，抱住他的胳膊，“不行……”

比起忙碌，女色才是他这几天最大的阅读障碍。

不过尚子也没有刻意打扰他的意思，比如现在，她跟他聊了几句，便靠在他肩上闭眼休息起来。

电车还没到还在高山市内的一之宫站，她就已经睡着了。

看着睡梦中的女朋友，成濑也走了会儿神。

后天下午，他们就要回去了。

最近几天，森见倒是消停了许多，没给他单独发过消息，更没有打电话，彼此只在群组里有过零星的一点交流。

他也并不觉得她会真的老实下来，无非是线上联络时能用的手段都用得差不多了，眼下的蛰伏，只是在等他回去而已。

而一想到过两天就能见到她，他发现比起头疼，自己居然还是期待更多一些。

“……”

深深吸了口气，成濑小心地抓起女朋友的手，又看了看她的指尖。

血早就已经止住，他此时几乎都找不到早上被花枝刺破的那个伤口了。

因为伤口细微，本来就小到几乎看不见，所以才能这么快愈合。

大一点的伤口，愈合所需要的时间，也会随之延长。

如果是他给她留下的伤……

“唔……”

尚子忽然发出一点声音。

成濑回过神，松开无意识握紧的手，轻轻放下。

再拿起腿上的书，翻了一页，他又将书合上。

即便不受打扰，他也看不进去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近畿

电车抵达名古屋时，时间已过正午。

成濑与尚子下车后，就在车站里解决了午饭，然后坐上从东京开来的新干线列车，用了半个小时来到米原市。

这里还没到他们今天的落脚点，两人在此下车，只是因为新干线下一站要到京都才会停下。

“好安静的地方啊。”

“我们又到乡下了。”

“那边的山看起来好近。”

“大概也就五六百米的距离吧。”

在几乎见不到其他乘客的宁静站台上等待了片刻，琵琶湖线的电车进站，两人又拖着行李上车了。

而仅仅五六分钟后，他们就在下一站下了车。

“彦根——彦根，到了——”

离开彦根站，拖着行李走了十来分钟，才到他们今明两天下榻的旅馆。

车站附近就有不少旅馆或酒店，两人舍弃便利，特地走上这么远一段路，只是因为这家旅馆就在彦根城的护城河边上。

河边绿柳如丝，风光正好，彦根城掩映在树丛之后，在这个角度并不能看见。

“好像看不到……”

“嗯，到房间里就能看见了。”

成濑还是多望了几眼，然后拉着尚子，转身走进旁边占地宽广的旅馆里。

时间尚早，在前台寄存了行李，两人便出来了。

“先去彦根城逛逛吧。”

“嗯。”

彦根城的其中一个入口就在旅馆这边，两人沿着护城河步行过去，过了一座桥，里面又是一条河，这座古老的城堡被里外两条护城河所保护着。

第一重护城河内的外围区域，如今已经作中学、地方监察厅乃至体育场等他用，只有第二重护城河内的区域，还大体维持着几百年前的原本模样。

走到进入彦根城内部的表门桥上，成濑和尚子都看到了桥头立着的石碑。

【琵琶湖八景·月明·彦根の古城】

上世纪五十年代，由于琵琶湖被指定为国家公园，周边民众选出“琵琶湖八景”，其中第七景“月明”，指的便是月光之下的彦根古城。

从桥上走过，成濑说道：“里外的护城河是相连的，又通过彦根港，与琵琶湖连接在一起。”

尚子也朝桥下看了一眼，“那这就是琵琶湖的湖水了。”

“嗯。”

沿着为了抵御敌人进攻而故意修得歪歪扭扭的道路进去，两人先是在外围逛了一圈，然后又花了些力气，登上彦根城古老的城堡。

城堡内部也可以进去参观，两人进门的时候拿到了两个鞋套，但进去还得脱鞋，鞋套只是用来装鞋的。

沿着几乎垂直的陡峭阶梯登上去，城堡内部空间其实十分狭窄，上来之后，也只是能通过几个狭小的窗户眺望远处。

尚子挤在成濑身前，又踮了踮脚，努力抬高自己的视线，“这里也能看到琵琶湖呢。”

“嗯。”他垂眼看着她，忍住了将她抱高一点的念头——不只是因为不安全，也因为尚子会害羞然后埋怨。

尚子无知无觉，只是望着远处，“真是辽阔。”

“待会儿出去了，可以直接去湖边走走。”成濑说道，“反正也没多远。”

“好～”

两人在城堡上面看了一会儿就下去了，除了可以眺望琵琶湖，登高的体验并不算好。

回到底下，成濑带着尚子，从另一边的出口离开内城，再从外城的公园与足球场中间的小路上走过，最后通过另一座桥穿过外护城河，离开彦根城，往琵琶湖方向走去。

步行十分钟，来到彦根港，平静而又辽阔的琵琶湖便呈现在两人的面前。

湖波荡漾，水天辽阔，能隐隐约约看见对面绵延的群山，偶尔吹来的带着湖水味道的风，稍微消解了一些午后的炎热。

延伸的防波堤上，有几道正在钓鱼的身影。码头上停着一艘游船，另一艘游船刚出发不久，正在远离彦根港。

“这是去湖中多景岛的游船。”成濑抬手指着烟波浩渺的湖心，“差不多是在那边。”